第34章很難
餘下眾人看著這一幕,卻還都是沉浸在恐懼與驚訝之中。
想讓一個人死有很多種方法,對於我來說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斬了他。
問題在於如何斬出這一刀?示弱於敵,然後凝神靜氣,尋找破綻,最後窺機斬出一刀,整套動作要行雲流水沒有半分破綻,說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卻很難。
我能如此嫻熟,是因為這樣的事他不是一次做了,每次面對的對手都是遠超自己,只能精於手段,去賭一賭。
值得慶幸的是,他每次都贏了。
離得最近的另一名血羅宗青年一直警惕著身前的龍家軍眾人,此刻回頭愣了好一會,纔在同伴血雨的驚醒過來。
“狗東西!”他一聲怒喝,渾身靈力爆發,一躍而出。
我腳尖點地,飛速後撤,與此同時一聲嬌叱從我身後傳出,“滾回去。”
聲音傳出的同時,一人懷抱瑤琴從我身後越出,來人丹唇皓齒,姿色天然。
懷中瑤琴透過撥弄發出陣陣凌厲音波,直逼向青年。
空中青年正欲側身躲開,兩道黃色符紙突然出現在身側。
“天煞御極符,起!”一直躲在最後面的禮御書雙手結印。
符紙散發出詭異的黑色光芒緊緊禁錮青年,青年大驚失色,急忙運轉靈力在身前形成一層厚實護罩。
道道音波擊在護罩上,直接將護罩擊碎,值得慶幸的是,護罩也成功地擋住了三道音波,與此同時,散發著黑色光芒的符紙也耗盡靈力,漸漸收斂光芒。
青年長出一口氣正欲撤離,不料一柄長劍直接凌空而來,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這一劍並不是靈力御劍,只是尋常武學,厲害在於來的時機太過蹊蹺,正是自己渾身鬆懈的時刻。
他渾身靈力開始潰散,身體生命力迅速流失,臨死前,他低頭看了一眼洞穿胸膛的利劍。
是一柄黑乎乎的長劍,真難看。
重重摔落在地,又一名血羅宗精英弟子橫死當場,說時遲當時快,不過眨眼之間兩名精英弟子當著眾人的麵慘死。
這一次我是靠著何水心與禮御書神奇的配合才詭異地偷襲成功,不過如果沒有他對於機會近乎變態的嗅覺,這一劍也不可能取得這般神效。
禮御書看著我從那具鍛骨境五階修士的屍體上拔出那把詭異的黑劍,感覺一切都不真實,不舒服地抖了抖肩膀道:“你這把劍可真夠詭異的。”
是的,我手中的風流絕似乎在每一次殺人之後都會發出愉悅的聲響,我甚至懷疑自己聽見了它在打嗝。
“諸位,不走嗎?”我左手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右手持劍向着血羅宗眾人問道。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情勢急轉直下,血羅宗眾人甚至有些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董自清自我現身就起了殺心,不過龍誠那雙可怕的拳套一直低吟著蓄勢待發,讓他不敢隨意出手。
此刻的他轉向龍誠,以商量的語氣道:“龍兄,聖品血菩提,我們血羅宗就不要了。這次不要了,接下來到星月客棧的路上我們也不動手了,馬上我們就回宗門去。”
龍誠並不搭話,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臉上古井無波,似乎不為所動。
董自清輕笑一聲商量道:“不過,你要把這三個人都交給我。”
董自清並不認識禮御書,但是爲了能徹底鎖死訊息洩露的可能,必須斬草除根。
禮御書站得老遠雙眼圓瞪,看了一眼身邊兩人,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惹到了面前血羅宗還會帶上自己,忍不住高聲辯解道:“前輩,我跟他倆個不熟的,我就是路過啊。”
董自清並不理他,看著龍誠似乎在等他決定。
龍誠並不明白我三人究竟是敵是友,但他很清楚血羅宗是敵人,他終於開口:“我家小公子在他懷裏呢。”
晦色在董自清眼中一閃而過,點頭道:“既如此,龍兄,我們山長路遠,就此別過了。”
說罷,右手揮了揮,血羅宗眾人漸漸散去,卻沒人注意到一名身穿血羅宗精英弟子服飾的少年看了一眼董自清藏在背後的左手後,緩步走向我三人道:“三位,能否讓我將宗門同袍的屍體收斂?”
言辭謙卑,讓人難以拒絕,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好。”
少年慢步上前,我全神貫注,而少年也果然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本來抓向屍體的雙手,猛地刺向我的胸膛,雙手似乎握著什麼兵刃,速度太快,以至於他甚至來不及運轉靈力,只能極速刺出。
太慢了,在我看來,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這樣的刺殺怎麼可能奏效?就算你是鍛骨境五階又如何?
我第一次覺得修煉底層武學的好處,運轉靈力伸手握住少年刺來的手,低頭一眼,竟然是空的,少年手中空空如也!
少年抬起頭看向我,笑得很是詭異。
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在我腦海裏炸開。
組合刺殺?!
董自真早已拉開了與陳落梅的距離,猛地從血羅宗門徒中殺出,一躍而起,甚至沒有拔刀,一拳揮出,聲勢震動天地。
氣機被鎖,再無逃離的機會,我大意了,
他從來謹慎小心,但這次屬實大意了,而他大意的代價很簡單,死!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身邊衣袂飄飄似乎有人擋在了自己身前,要替自己受下那煉氣境強者的全力一拳。
何水心懸空而立擋在我身前,眼中黑眸被眼底的紫光緩緩佔領,一股令人心悸的音波竟從女孩體內散發出來,那音波似乎能震顫人心,令得董自真也心中一緊,她懷中的瑤琴也伴隨著她體內的音波迸發陣陣光芒。
“這是?”董自真雙眼一凝。
只見眼前的少女飄浮著,此刻一頭烏黑長髮以可怕的速度從底部化作紫色,化作一道紫色瀑布,本來明亮的大眼也化做令人心悸的紫色。
女孩凌空而立,眼底紫色光華,細看之下又有一個詭秘的印記。
“天音體質!”董自真暗道不妙,手中力道再加三分,決不能讓這少女活下去,這女子一旦成長起來,簡直可怕。
突如其來的音波瀰漫天地,紫色音波近乎實質籠罩天地,讓眾人的靈力運轉甚至遲滯起來。
無數道驚愕的目光注視之下,那懸浮天際的少女,紫色長髮飄舞,宛如天仙下凡。
董自真咬牙運轉法訣,渾身靈力凝聚掌中,掌心一道生死之氣凝聚而成的光束,似隱似現。
這一掌之下竟然觸及築基境。
一掌拍出,融合了生死之力的磅礴力量呼嘯而出,在何水心身前化作一道足有數丈龐大的掌印,一股股無法形容的凌厲波動,瘋狂地從其上散發而出。
“血羅生死掌!”
董自真一聲怒喝,那巨大的掌印呼嘯而出,然後狠狠地對著何水心鎮壓而去,掌印落下處,空間都是崩潰的跡象。
少女一步不讓,渾身音波傾巢而出,指尖伸出輕輕點在掌印上。
道道音波瘋狂地瓦解粉碎掌印,其上蘊含的浩瀚靈力也在瘋狂消磨著音波。
“哼,畢竟還沒有成長。”董自真注意到身後疾速衝來的龍誠夫婦,手掌再握,何水心身前的掌印靈力暴漲,再度拍出。
“閃開!”我驚慌失措怒喝道,心裏早已慌亂如麻,不知為什麼,他不想要再也看不見這個磨人的小女孩,是害怕孤獨嗎?
女孩清淺一笑,不動分毫,毫無意外的被來勢洶洶的巨掌拍中,鮮血在她身上綻放開來,沾染在身上甚是悽豔。
“走!”董自清遙遙一喝,血羅宗眾人不再停留。
董自真背後受下龍誠一拳,嘔出一口鮮血來,極速點地狼狽地逃離了此地。
我放下嬰孩,緊緊抱住何水心,“瘋了嗎?你是不是瘋了?!”
何水心嘴角流出殷紅鮮血,“我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如果白大哥死了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如果白大哥死了的話,我很傷心的。
我聞言鼻尖就是一酸,除了遙遙家裏的父母和識海里的傢伙,恐怕也只有這個認識不過半個月的小姑娘了。
“胡說什麼大話,你白大哥纔沒有那麼容易死呢。”我強忍住淚水道。
禮御書在一邊看著緊緊埋在我肩頭的何水心,她緊緊抱著他貪婪著他的氣息,沒有半分疲態與重傷的模樣,眼神裡也滿是佔有慾,那眼神讓得禮御書忍不住渾身一顫。
我也覺出幾分不對勁,低頭打量一番問道:“水心,你,你好像沒事呀。”
何水心從我的肩膀處抬起頭一臉無措:“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渾身沒事。”
我心頭一驚,旋即想起了什麼,看向何水心的耳墜,取下那枚已經碎裂失去靈光的耳墜道:“我說呢,原來是我送你的玉墜,嚇死我了。”
我滿心的心有餘悸的慶幸,何水心卻有些不滿,小心捧過玉墜,似乎痛心不已。
“已經碎了,扔了吧,我們家鄉都說碎玉不吉利。”我勸道。
“不行。”何水心固執地用手帕將它包好,而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芥子袋裏。
另一邊的龍誠夫婦已是站了許久,畢竟敵友難分,更何況自家孩子還在對方手上。
我這時才站起身,逗了逗懷裏的懷裏的嬰孩,嬰兒粉雕玉琢很是可愛,對著我竟然露出笑意,我也忍不住輕笑出聲,將嬰孩遞給龍誠夫婦道:“小公子很可愛,兩位好福氣。”
“玉團兒。我的小玉團兒。”陳落梅一把抱住嬰孩激動不已,興奮地哄著孩子。
“三位恩公對龍家上下的恩情,我龍誠沒齒難忘。”龍誠抱拳單膝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