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只是偶爾發出痛苦的叫聲，沒有多餘的動作。

    昨夜聽聞是一回事，早上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順手抓了兩根稻草，正欲使力，顧承安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他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動作。

    顧承安：“我來，你別髒了你的手。”

    我：“可。”

    顧承安：“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我來。”

    不容置疑，他拈起兩根稻草，“咻”一聲，兩根稻草同時飛出去，只聽得“啊！”兩聲慘叫，那兩個乞丐便捂著身體蜷在一角悶哼。

    小女孩兒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毫無知覺般直起身，面色毫無波瀾，似乎他人生死與她無關，她的身體也與她無關。

    我負著手挺著揹走過去，不甘心地又踹了踹，撿起衣服遞給小女孩兒，她沒有及時接過去，只是睜著大眼望著我。

    周圍目光灼灼，我受不了這樣的審視，只覺得頭皮發麻，將衣服往她頭上一蓋：“穿好！”

    語氣不算溫柔，甚至有點凶神惡煞。

    昨晚還祈求我們帶她走，今天便又承歡他人，我說不清心裏什麼滋味，恨鐵不成鋼吧。

    眾目睽睽之下，小女孩兒慢悠悠地穿起衣服，實在是怒不可遏，我轉身朝眾人吼道：“都他媽瞎嗎？給老子轉過身去！”

    眾人愣了片刻，覺得我像是在說笑，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顧承安一腳將他身邊盯著小女孩兒的男人踹了個迴轉，直直面朝他、背對我跪著：“聽不懂是嗎？”

    眾人這才確信我是什麼意思，連忙轉過身去。

    顧承安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也轉過身去，望著廟裏的月老像。

    直到聽不到穿衣的窸窣聲，我轉身對著小女孩兒，眼裏充滿著失望。

    不無怒火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兒看起來有些興致盎然，似乎有些高興：“我叫趙素，安之若素的‘素’。”

    我冷著臉：“安之若素跟沒心沒肺是一個意思嗎？！”

    趙素有點茫然，我繼續誅心：“還是跟不知廉恥是一個意思？”

    趙素這下聽懂了，瞬間漲紅了臉。

    我卻毫無知覺：“我道你是不情不願，沒成想你是安之若素。怎麼？你紅什麼臉？是在害臊嗎？你還知道害臊嗎？你剛剛是在做什麼，你會害臊嗎？昨晚你怎麼說的？嗯？”

    趙素眼淚珠在連連滾燙。

    “好人家的姑娘纔會惱羞成怒，你有什麼資格？你一個小乞丐罷了。你賣身你去青樓賣給那些達官貴人也好過整天伺候這些腌臢貨，你是有多寂寞多閒得慌？”

    趙素眼神直往牆腳飄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是真的恨鐵不成鋼。我和顧承安都在，她既然有膽子讓我們帶她走，怎麼就沒膽子試著嚷嚷求救。

    結果無非求救失望，也一樣是現在的狀況。

    我更氣的，是我竟然覺得她就是以前的我，她現在的苦難，都是替我承受的一切。難道我就是這麼不堪，任人宰割嗎？

    難道不是嗎？八年以前那些老貨這麼對我的時候，我不也是麻木不仁任他們爲所欲爲嗎？

    我只是幸好有了小四，幸好在關鍵時刻遇到了顧承安。

    如果沒有他倆，我難道就是這種不堪的命運嗎？

    我一肚子氣無處發泄，一腳朝那兩人使去，腳上帶了內力，一腳下去不死無全屍都難。

    顧承安不知何時閃過來，輕輕一掌化開我的內力。

    我欲傾身上前，顧承安卻皺著眉朝我身後動作，我一轉身，卻見顧承安抱著紅著眼的趙素，攔著她往牆上撞。

    我怒不可遏，走上前“啪！”一巴掌扇過去，終於安靜了。

    我：“你特麼夠沒出息。整天被男人壓著你不吭聲，老子罵你兩句你就尋死覓活。你有本事，你有膽魄，那你就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