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對視一眼，疑惑更甚。

    我：“你要學武功？其他人也一樣可以教你。我兩好不容易找了個窩當了老大，怎麼會走？小孩兒別亂想。”

    小孩兒磕著頭不起來：“其他人不會教我。我只想離開這裏。”

    我思索片刻，想到了什麼，拳頭不禁有些緊握。

    顧承安看出了我的隱忍，忙掰開我的手掌，與我交握。

    我咬著牙蹲下身，勾起小孩兒的臉。

    巴掌大的小臉，明眸皓齒，年歲小看不出什麼，可八九歲的小男孩兒喉嚨怎麼也會有一點突出，她一點也沒有。

    我震驚，微顫著手不敢去拉扯她的衣服，我只挑開了衣領，見到了青一團紅一團的痕跡，熟悉的記憶充斥，我不敢動作。

    小孩兒見狀，毫不猶豫，堅定地拉下不合身的一身衣衫，小小的身子暴露在我們眼前。

    他是她，一個小女孩兒。渾身上下都是傷痕，多是手指印或者一團一團的密密麻麻的痕跡。有的已經變成了褐色，有的正是鮮紅，那一團團的痕跡，正是在驗證著她的不堪。

    顧承安連忙將小女孩兒衣服拉起來，我看到他的手指也在顫抖著。

    小孩兒卻是不依，又將衣服拉下來：“大哥二哥，我跟你們，你們帶我走，好不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再聽不出她話裡的“跟”是什麼意思，我們就是傻子。

    顧承安拉衣服的手停頓了，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小孩兒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出這種話的？因為她習慣了。

    她接受了，這就是她的人生。

    她會在一群青壯年的乞丐窩裏生存，因為她是他們的禁糜，取樂的工具。

    顧承安拱著手想去抱她，又收了回來。

    我滿腦子都是八年前的記憶，絕望又無助。

    我抖著嗓子強裝鎮定，對著小女孩兒說：“你知道回去的路吧？你先回去，我們想想。這話你不要跟他們說。”

    小女孩兒水靈靈的大眼睛歪著腦袋對著我，思索了片刻還是拉起衣服有些失望地回去了。

    顧承安全無最開始信誓旦旦要當老大的模樣，像個霜打的茄子，一屁股坐在河邊不說話。

    沉默片刻，他纔打破僵局。

    顧承安：“我後悔了。”

    顧承安：“我後悔八年前，沒有將那個小女孩兒帶走。她那麼勇敢，那麼活潑，若是跟著我，至少衣食無憂。現在，也許就是剛剛小孩兒的光景。不知禮儀，不懂潔身自好，以身侍人以為是理所當然。”

    我心中動容，當他說後悔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顧承安：“我適才，想像抱二丫一樣去抱她，我做不到。”

    顧承安搭在膝蓋上的手握緊，閉上鳳眸不忍想像。

    顧承安：“她的熟悉和世故，我都沒法將她看做一個簡單的小女孩兒。說來可笑，觸碰到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嫖客，無恥又原始。她只是個不夠高的女人。”

    他絕望地搖了搖頭：“二丫，那個小丫頭。我遇到她的時候，她也險些，被一群官兵欺辱。她跟著另一個乞丐走了。現在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光景。”

    我忍著酸楚和委屈，紅著鼻頭。

    我：“不會的。她還小，你救了她，給了她希望，她一定是潔身自好的人。若是我，我定會這般想。”

    顧承安僵硬地轉過頭：“你也是乞丐窩裏長大的，那他們有沒有？”

    顧承安張著薄唇止住了：“這些人毫無禮義廉恥，你長得這般好看，他們定是。”

    他紅著眼眶，怒火中燒，脖子上青筋暴起，緊閉雙眼，不再看我。

    我自嘲笑笑：“我是男孩兒，沒事的。”

    誰知這話到他耳朵裡便變了意味，他怒吼道：“怎麼會沒事！”

    察覺到情緒過激，他紅著眼眶鼻腔長長出了一口氣，將我抱在懷裏：“沒事的，過去了。以後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