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說得很殘忍，但又是最現實的現實。

    暗市不只是有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有一個平行的世界，在那一層生活的人，所犯之罪，都是差不多的程度，所以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每一層，都至少有一個楚都那麼大，就藏在天理昭昭的楚都之下。

    我們進來的時候是第一層，也就是最上面的那層，依次往下，人煙越少，顯得世界越空曠。

    每一層之間的連線，都在中央的刑臺之下。也就是說，想要去往下一層世界，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比如爬過刀山火海，流下些東西。

    若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又怎會捨得生生受這些罪？

    暗市裏麵沒有真正的管理者，每個世界只需僱傭那一層的人充當臨時的牛頭馬面即可，因為暗市，就沒有規則。

    顧承安帶著我往第一層中間的刑臺而去，周遭人彷彿還有些怪異，顧承安長得不錯，人高馬大的一表人才，能往幾層去。

    他走到鍘刀前，隨意撥弄了下，痞笑痞笑道：“錦繡，你且看著，我教你怎麼入十八層地獄。”

    我也很期待，因為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抬起右腿擱在刀口，無所謂的擺弄，牛頭馬面走過來，道：“你們能留下什麼？”

    顧承安突然勾起一抹弧度：“什麼也不想留下。”

    眨眼之間，他以極快的速度按著牛頭的雙手，一腳將他踹在鍘刀上，手起刀落，牛頭的半隻手掌，便廢了。

    同樣地，他以飛快的速度，鍘掉了馬面的一隻腳。

    牛頭和馬面沒有吭聲，彼此摘掉頭套，露出本真的模樣。

    顧承安道：“麻煩二位開一下門。”

    牛頭雙腳完好，利索的走過來，掰斷鍘刀，旋轉著刑臺，一扇門便開啟，是一條很小的樓梯。

    顧承安先走下去，回過頭向我溫柔地伸手：“來。別怕。”

    我笑著將手伸過去：“我怎麼會怕？有你在呢。”

    顧承安心情愉悅地輕笑了聲。

    他道：“想下一層很簡單，只要比這一層的人更狠，那麼就有資格下去。”

    第二層的人要少一些，但是一個個的眼神，顯然要謹慎得多。

    顧承安目標很明確，直奔第二層中央臺而去，執刑的依舊是牛頭馬面，這次的刑具，變成了走鐵壁。

    刑臺上是一條兩人長的鐵路，被下面的火石燒得通紅，要想下一層，就得淌過去。

    靠功夫跨過去不可以，只得塗腳走過去。

    我心想，這對我兩來說再簡單不過，因為我們的鞋子能夠透過奈何橋，便證明鞋子對熱燙，有反作用。

    果不其然，顧承安溫柔地拉著我的手，眾目睽睽之下站上去。

    沒有想象中的烤肉的燒焦味，牛頭馬面有些震驚。

    待看到鞋子的時候，他們顯然眼神裡多了敬畏，態度也比先前老實了許多，規規矩矩地候在另一頭，為我兩指路。

    牛頭徒手掀開沉重的鐵板，露出下面的通道口：“兩位請。”

    顧承安沒有禮貌地回拒，而是理所當然地帶頭拉著我走下去。

    顧承安道：“在這裏不需要對人客氣，因為惡人，不知道什麼禮義廉恥。”

    我好奇道：“若是我們的鞋子不能淌過去怎麼辦？”

    顧承安邪魅地勾起一側嘴角冷笑：“那便踩著他倆的身體，淌過去。”

    跟我想象中的一樣。

    這裏幾乎就一條規則，接受刑法進入下一層。不折手段。

    第三層是錘斷骨，顧承安直接掄起錘子斷了牛頭和馬面。

    第四層、第五層、第六層……

    直到第十六層，這一層的人已經很少了。不過，我卻聽到了極其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