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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庫兵的藥方

    "沒錯,我想,我是有新的線索了。"沈素年看向了那些被燒死的白蟻,低聲迴應了一句。

    不待夏侯釗再問,沈素年便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然後便走開了。

    她並沒有當即離開銀庫,反而是繞著銀庫周圍駐守的庫兵一圈一圈地轉了起來。

    她走了一會兒,忽然看見一個提著藥箱的大夫在給一位庫兵診脈,然後就地寫了藥方。

    "大夫,這藥雖然一百多副,你配了以後直接送來軍營即可。"那庫兵又說道。

    一百多副藥?這麼多人生病了嗎?生了什麼病,會不會影響守值?沈素年腦子裏頭頓時閃現過無數個想法,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位庫兵。

    她不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但是陸宸擅長啊,她和陸宸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久了,總是能夠學到一些皮毛的。

    "這位大兄弟,病了啊?"沈素年扯出來一個不算自然的笑意,語氣盡量自來熟道,"你們教頭這麼嚴的嗎?這都病了,也不能請個假什麼的、還得帶病來上值?你們教頭是誰啊,我跟五皇子的關係還可以,讓五皇子給你們教頭說說,對下屬要體諒一點,不能夠太嚴苛了。"

    沈素年雖然是個生面孔,但是說的話卻是懇切真誠的,那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沒事,都是小事,哪裏敢勞煩五皇子呢!"

    "這還是小事!就這藥方,你都要配一百多副藥了!這是職業病啊!這麼大面積的感染病症,朝廷應該發些補貼纔是啊!"沈素年見那大夫將藥方寫好了,故意接了過來,在那庫兵跟前晃了晃,言之鑿鑿地說道,"大家都是給朝廷賣命的,各位兄弟都不容易,這得了病,怎麼能不稟報呢?我這就拿著藥方去跟五皇子說說,讓他告知戶部,拔些補貼下來。"

    "哎!"那庫兵見沈素年拿了藥方就要走,臉色當即急了發白,然而,沈素年還沒有來得及抬腳,那藥方就被一隻大手奪了去,塞到了大夫的手裏。

    "沈捕快言重了,這都是一些小病,並不礙事,就不給五皇子和戶部添麻煩了。"來人正是守著著銀庫的張庫監。

    "這可不是小事了,一百多人都病了,精神不濟,如何守值啊?"沈素年一臉正色道,"這恐怕是某些傳染病症吧?"

    "這可不是什麼傳染病症,就是一些去塵清肺的藥物,你看這個皇陵外面塵土那麼大,我們這些人日常駐守在這裏,經常吸入吸塵,對身體定然是不好的,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讓大夫來開些去塵的藥物清肺。"那庫監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跟我們六扇門的廚房常備下乾糧是一樣的道理。"沈素年恍然大悟地看向了庫監,由衷道,"你們辛苦了,我會盡力查清庫銀失竊的案子,讓你們免於責罰的。"

    "那我就代這裏的庫兵多謝沈捕快了。"庫監趕緊說道。

    兩人又互相商業吹捧了幾句,沈素年這才離開了營地。

    這次她還是跟夏侯釗一同離開的,按照剛纔陳平之自傲夏侯釗跟前囂張的態度,沈素年就能猜測道,夏侯釗在陛下跟前應該是不太受寵的,而陳平之,他的庇護,絕對不是六扇門。

    他跟趙豫不對頭,沈素年早就瞧出來了,可是陳平之到底是爲了什麼進入六扇門呢?還是受了誰人的旨意?他既然能夠派人監視了自己的行蹤,那會不會也有人監視了夏侯釗和陸宸的行蹤?

    沈素年腦子裏頭迷霧團團,坐上了夏侯釗的馬車後,她問夏侯釗要了紙筆,將剛纔在那大夫手裏頭奪過來的方子默寫了下來。

    她本來只當那些庫兵是得了什麼職業病的,但是那庫監過去打斷了自己的話,倒是讓她生疑了。

    她想要去為庫兵申請補貼,這本來就是好事啊,難道還有人嫌棄月俸高的嗎?但是那個庫監卻對她的提議沒有絲毫的動心,反而有種心虛。

    那個庫監有古怪,那個藥方子肯定也有古怪,那這藥方子庫監會不會跟失竊的庫銀有關係呢?

    沈素年將藥方抄好啊,放在了懷中,這才抬起眼看向了夏侯釗,道:"我不去京畿衙門了,直接回王府,我有事要與陸宸商議。"

    夏侯釗沒有異議,命令車伕直接將馬車趕會了王府,然後有些擔憂地看向了沈素年,問道:"你剛纔寫的似乎是藥方,你生病了嗎?"

    沈素年不知道為何,幾乎是同時的,就想到了劉月大夫,輕聲笑道:"我又不是劉月大夫,便是生病了,我也無法給自己開方子啊,我剛纔寫下的,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我有預感,我已經找到破案的端倪了。"

    夏侯釗聞言也是眼前一亮,一方面,他自然是爲了沈素年高興的,另一方面,他一直是個閒散皇子,不太受寵,這是他主動求來的第一件差事,他自然也不想辦砸了,而且這些庫銀都是大蕭的國本,這案子舉足輕重,所以沈素年越早破案,就越好。

    兩個人都有心事,不知不覺中,馬車便趕得飛快了,不多時就回到了王府。

    沈素年和夏侯釗一前一後地下了馬車,陸宸也已經回來了,正在花園裏頭喂著夏侯釗池塘中的錦鯉,甚是悠閒。

    夏侯釗和沈素年還沒有走到他旁邊,只遠遠看著陸宸的背影,夏侯釗忽然說道:"陸宸兄弟,不管處在何時何處,總是能夠找到最好的狀態,這一點我真的佩服不已。"

    他誇讚的明明是陸宸,沈素年無端的就生起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微微一笑,點頭贊同道:"我也很佩服,很欣賞。"

    兩人提腳邁步,走到了陸宸身後,陸宸還在喂得不亦樂乎,嘴裏念念叨叨地說道:"這條太老了,紅燒肯定不好吃了,只能做個糖醋的了,那條又太小了些,不知道夠不夠吃?算了,隨便捉一條吧___"

    沈素年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陸宸在這餵魚,難不成是想要親自下廚,煮了夏侯釗的魚?

    沈素年聽出來了,夏侯釗自然也聽出來了,他臉上頓時閃過了一抹焦急,上前拍了拍陸宸的肩膀,道:"陸宸兄弟,非是我這個做兄弟的小氣,只是這魚你實在是煮不得,這個魚,可是我皇叔的心頭肉。"

    "你皇叔的?"陸宸和沈素年睨了他一眼,齊聲說道。

    "對,這個魚其實是我一個堂弟小時候最喜歡的金鱗,但是我那個堂弟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拐走了,聽說是死於非命了,自那以後,我皇嬸的精神就不太好了,時常盯著那魚塘發呆,有一次還差點掉了進去,恰好當時外敵又來犯,我皇叔身為三軍統帥,不得不前往邊疆督軍,他放心不下皇嬸,所以就平了那個池塘,但是這些金鱗畢竟意義非凡,他也捨不得就這樣弄死了,所以才放在了我的府上養。"夏侯釗聲音沉重地解釋道。

    沈素年聽他這麼一說,本來剛剛因為得到新的線索而略微歡快的情緒瞬間又沉重了下來。

    夏侯釗的皇叔,那應該就是當初戰功赫赫的昭王了,昭王當初的威望甚至比當今陛下還要大,但就因為沒有子嗣,所以無緣皇位。

    而那昭王妃,聽說是因為丟了孩子,悲傷過度,精神有些壞了,後來也沒有再生,而昭王是個長情的人,竟然也一直沒有納妾。

    "便連你皇叔這樣權勢滔天的人丟了孩子都找不回來,更別說黑市裏頭那些平民百姓了。"沈素年的聲音有些乾澀,眸色有種難言的沉痛。

    "應該是沒了,不然找了這麼多年,肯定也有些端倪的,算了,不說這個了,現在我皇叔和我皇嬸過著吃齋唸佛的清閒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夏侯釗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沈捕快,你不是說有事與陸宸兄弟商議的嗎?"

    沈素年匆忙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將今日陳平之做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他竟然敢派人跟蹤你,而且我們居然沒有發現?"陸宸的眼底瞬間浮起了一絲寒氣,聲音微冷地說道。

    "實在是初來乍到,王府的下人又比較多,我心思都在案子上頭,並沒有留意到這裏來。"沈素年嘆氣道,"而且我懷疑,陳平之的眼線肯定不止一個的。"

    "那要不要找出來?防患於未然?"陸宸問道。

    "不用著急,我要讓他最後自食惡果。"沈素年沉聲說道,這才從懷中將那紙藥方拿了出來,遞給了陸宸,"這是我今日在皇陵那邊無意聽見那些庫兵要抓藥,而且要抓一百多副的藥材,我將藥方背了下來,你去幫我打探一下是作什麼用的,那庫監說是除塵的,但是我看他分明有些古怪。"

    "如果真是庫監做的古怪,那這藥方,大概在京城裏頭是問不出的。"陸宸意味深長地說道。

    陸宸這樣預測的情況,比沈素年和夏侯釗所設想的情況還要嚴重許多,沈素年抬眼看向了池塘中活蹦亂跳的錦鯉,微微嘆了一口氣道:"要是劉月大夫在這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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