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客棧謎案
“你說你踹開每一個房間?”陸宸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裡的意思,遂問道,“也就是說,你去搜查現場的時候,每一個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那你說說,是從裡頭鎖上的,還是外頭鎖上的?”
“是從裡面鎖的!”那捕頭不假思索道。
“每一個房間都是從裡頭鎖著的,那窗子呢?可檢查了,窗子是關死的嗎?”陸宸又問道。
“窗子檢查了,除了這位女捕快房間的窗子沒有關死,其餘窗子都是關死的。”那捕頭十分肯定地說道。
“這就不對了,既然窗子和門鎖都關死,那她又是怎麼殺人的呢?按理說,即便是她拿到掌櫃的鑰匙,那殺了人後,也不可能從裡頭關上窗子和門啊?”陸宸聲音清晰道。
那知縣聽罷,竟然覺得很是道理,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那捕頭:“你確定是在裡頭上的門鎖,不是在外面?”
“我確定!”那捕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全客棧的人都死了,只有她自己活著,而且當時客棧已經打烊,門窗也關閉了,外人根本進不去!”那知縣又咬定了沈素年。
“那大人驗屍了嗎?那些屍體是因為什麼而死的,可在我夫人搜出了相應的兇器和作案工具?”陸宸又問道。
“搜了,她的包袱裡頭有彈珠,有刀,有匕首,有繩索,有針——”又有一個官差站了出來,說道。
“帶了這麼多的作案工具,絕不是良家女子,說,你為什麼殺人!怎麼殺的!”那知縣猛地一拍驚堂木,怒指沈素年。
“我是一個捕快,此次出行也是公差,我身上有這些東西不正常嗎?我本就不是尋常的良家女子,我看你們根本不會查案,這個案子交給我查,我自然能自證清白!”沈素年冷冷地瞥了那知縣一眼,再也憋不住心頭那口氣,直接了當道。
“給你查!真是貽笑大方!本官當了這麼多年的知縣,還沒有聽說過嫌疑人自己查案的。”那知縣大人冷冷一笑,“你還嘴硬是不是!那麼多人都死了,就你活著,你還說不是你殺的人!來人,給我用刑!我不信她不招!”
“等一下!”陸宸一聽要用刑,就知道這個縣令是個十足的糊途官了,這沈素年是官身,是有見官不貴,不得用刑的待遇的,他竟然敢嚴刑逼供!
“你閉嘴!擾亂公堂,拖下去打十個板子!”那知縣狠狠一砸驚堂木,是非要將這罪名扣給沈素年了!
若然不捉住兇手,這一下子死了十多個人,他這頂烏紗肯定不保了!
然而,陸宸是什麼身手,便是沈素年都不是他的對手,更遑論這些普通的捕快了,他走身如蛇,不過隨意閃躲,根本不需出手,那些捕快就不得近身。他大步跨上了公堂,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塞給了那知縣。
“大人,我可以查出兇手是誰,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過後,若是我拿不出真兇,你再審訊她,行不行?”陸宸直截了當道。
他既答應查出兇手保住他的烏紗,又給他這麼大的一疊銀票,那知縣心裏樂開了花,哪有不應的道理?
“行,就給你三天的時間,若是三日查不出真兇,我便要嚴刑逼供了。”那知縣揣穩了銀票,裝模作樣道。
明麵說是嚴刑逼供,實則就是屈打成招,陸宸若是查不出真兇,這個殺人的帽子,他是扣定給沈素年了。
“那大人可要信守承諾,不得對她用刑,還有我可否與她說幾句話?”陸宸氣勢凜冽道。
“去吧,去吧。”那知縣揮了揮手,高呼退堂,讓官差將沈素年和陸宸帶到了地牢裡頭。
銀子是最好的東西,陸宸雖然搞定了知縣,但是底下的魚蝦也是要吃肉的,他又分了一些銀子下去,這纔將沈素年安置在一個比較乾淨敞亮的牢房中。
“其實你不用這樣,我住哪裏都一樣。”沈素年都想不通陸宸這麼多的錢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但是見他花錢竟然從不心疼一樣,難免有些愧疚。
她也有錢,不過她爹從小教導她物必有價,福亦有量,所以讓她自小要勤儉節約,還教她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是嗎?我看你還恨不得將這些被子枕頭薰上一遍呢。”陸宸微微一笑,趕緊說正事道,“你與我說說,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什麼響動?”
然而沈素年卻搖了搖頭,道:“自從你離開後,我又睡著了,我向來淺眠,但是我絕對沒有聽見什麼大的動靜,沒有打鬥,甚至沒有爭執的聲音。”
“那就奇怪了。”陸宸神色凝重,“門窗緊鎖,沒有聲響,外人闖不進去,那難道這些人都是睡夢中死去了嗎?”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可能是中毒,有毒煙的話,可以睡夢中無聲無息死去,也不需要打鬥。”沈素年敏銳地說道。
“你說的對,我讓那縣令傳仵作來驗屍。”陸宸沉聲道,“我還要回客棧看一看,你要保護好自己。”
沈素年點了點頭,心裏雖然有些彆扭,卻還是出聲道:“那你要小心一些。”
陸宸交待了牢頭要讓沈素年吃好喝好,這才離開了地牢,直接去找那縣令了,徒留下那牢頭嘀咕道:“這什麼人啊,真是有錢沒處花了是不是,這麼有錢,直接找大人買斷了這案子不就是了,還查什麼查,真是的——”
再說陸宸找到了那縣令,讓他傳仵作來驗屍,那縣令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道:“這些都是無主屍體,沒有家屬同意,怎麼可以隨意驗屍?”
陸宸也不廢話,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咳咳,不過案情緊急,我相信即便是家屬找上來,也會理解的。”那見錢眼開的縣令趕緊改口,“傳仵作來驗屍!”
仵作很快剖開了一具屍體,得出了結論道:“是中毒死亡,肺部最深,食道沒有毒素,所以是吸入了毒煙之類的氣體致死的。”
“煩請你將所有屍體都驗了。”陸宸還是不放心,又掏出一疊銀票塞給了那縣令。
仵作照做,解剖了所有的屍體,得出的結論都是一致的,所有的屍體全部都是因為吸入毒煙而死,肺部有些發黑,而腸道,口腔,胃部等地方並沒有毒素經過的很急。
“可以確定,全部人都是中毒煙而亡的。”那仵作填了屍格,並且交給了縣令。
那縣令大人看了結果,不由得對陸宸道:“這位兄弟,這些人全部都是中毒煙而亡,而客棧門窗緊閉,只有她一個活口有作案的可能,而且吹毒煙,不需要什麼人力和功夫,她一個女子也完全可以做到,本官覺得你還是不必要趟這趟渾水了,雖則那娘子長相不錯,可是兄弟你這個模樣,又不是缺錢的主兒,再娶一個也不是難事啊。”
陸宸對這種昏庸至極的貪官簡直不想多廢口舌,但是如今人在屋簷下,爲了讓沈素年不受苦,他只能虛與委蛇,嚇唬那縣令大人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之所以不缺錢,靠的全是我娘子,我娘子的來頭很大,這就不便和大人細說了,反正她不可能是兇手的,我與大人的三日之約,還請大人遵守,若是她受冤而死,不僅是我,便是你們這衙門,也要有一場血雨腥風。”
那知縣大人本就是糊塗蟲,被陸宸這麼一嚇唬,又想到沈素年包袱裡頭那些東西,心裏一個咯噔,說來也是,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哪裏會讓她去做捕快呢?說不定是朝中哪位武將大人的千金,下來歷練生活的,而這殺人案子,就是那些世家對手陷害的。
他忽然覺得懷中的銀子有些燙手,只能招來衙門裏頭的捕快和捕頭,命他們帶著陸宸去客棧再找線索。
陸宸再次回到了客棧,將這間破舊的客棧從頭到尾,幾乎一寸一寸地察看了一遍。他察看得十分仔細,除了客棧大堂的門窗被放羊倌和官服破壞,其它的門窗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痕跡。
若是用毒藥,那也要每個房間戳個小洞才能將毒藥噴出去啊,可是這些房間的所有窗子都窗完好,根本沒有被戳過的痕跡。
而門縫極小,根本就插不進一根吹毒煙的竹子,而且門縫底下,也沒有絲毫毒素的痕跡。
陸宸又上了屋頂,屋頂上頭的瓦片每一片都完好,並沒有腳印和手印,那也說明空手也不曾到過屋頂掀開瓦片撒下毒煙。
另外,即便是從屋頂下毒,那大堂的掌櫃一家人又怎麼中毒的呢?這根本就說不通。
“大兄弟,這就有點邪門了,這些門窗全部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屋頂也是,即便是你媳婦吹毒煙,那也有點痕跡吧,可是任何痕跡都沒有!那她到底是怎麼殺人的?”那捕頭讓手下的捕快認真記錄下客棧的所有的發現,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陸宸。
“人不是她殺的。”陸宸淡漠地掃了那捕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