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國師罪惡滔天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幾個侍衛將一塊兩米長,一米寬的鐵板搬了上來,上面釘著許多一個手指頭那般長的森冷鐵釘,還有生鏽的血跡在上頭,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見了這樣的鐵板,沈素年等人都是大吃了一驚。
黃知縣一行人,爲了上京,在路上遭遇了伏擊,本來就已經傷痕累累了,若是再在這樣的鐵板上滾一圈,哪裏還有命在?
昭王也露出了一個憤恨的神色,叫道:“妖道!他們都已經一身傷了,再碰上這鐵板,哪裏還有命在,你就是不敢讓他們告御狀,怕他們抖擻出你的齷鹺事來!”
衍清子神色淡然,眉目不動,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徐徐開口道:“陛下,這是大蕭的規矩,貧道可有說錯?昭王爺這是欲加之罪啊。”
就在他們爭執的時候,陸宸已經伏在了夏侯釗的耳邊,低語了兩句話。
皇帝皺了皺眉,招了招手,示意昭王退下,不悅道:“皇弟,國師所言極是,這是我們大蕭的規矩,規矩怎麼能破,既要告御狀,那便是有天大的冤情了,若是天大的冤情要申冤,怎麼會連這點苦都受不了!”
衍清子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黃知縣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低聲道:“我來,我是青石縣的父母官,告御狀,應該是我的事情,我來滾這鐵板。”
張大年攙扶住黃知縣,說道:“大人,你已經重傷難行了,還是我來吧,我身子壯實,可以撐得住。”
就在此時,夏侯釗忽然上前了一步,朗聲道:“父皇和國師大人說得對,這是大蕭的規矩,規矩自然是不能破的。”
衍清子眼底浮起了一絲得瑟,裝模作樣道:“同是皇室中人,五殿下就比昭王爺要明白事理許多。”
昭王瞪了一眼夏侯釗,夏侯釗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又抬起眼道:“而且,我覺得這樣的鐵板還不夠誠意,應該讓工匠在上頭再釘多一些鐵板,釘滿了纔好了,這樣告御狀纔對得起父皇百忙之中抽出的時間。”
這麼些釘子滾上去,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命了,居然還要加釘子?
雖然不知道夏侯釗到底是抽了什麼風,不過這話說得倒是很合衍清子的心意。
也許是昨晚蹲了一晚天牢,想通了呢,現在是在將功補過呢。
“五殿下所言有理。貧道深感欣慰。”衍清子微微一笑,湊近了皇帝的耳邊,低聲道,“陛下,你看不如,就按照五殿下所說的做?讓他們表示一下誠意?”
衍清子的話,皇帝向來是言聽計從的,點頭應了聲好。
“來人,叫工匠來,將這鐵板上面給朕釘滿釘子!”皇帝出聲道。
在底下跪著的眾人都面如土色,昭王氣得跳腳,指著夏侯釗罵道:“夏侯釗,你個死兔崽子,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夏侯釗神色不動,應對自如地回道:“我自然是站在規矩這一邊的,我是大蕭的皇室,皇室的規矩我不守,誰來守?”
衍清子見他們還沒有開始告狀,就已經窩裏鬥了,心裏放鬆了幾分。
這些烏合之衆,難以成事,竟然想憑著這點力量就想扳倒他,真是可笑至極。
告御狀?哼。
很快,工匠就按照夏侯釗所說的意思,將鐵板上面釘滿的釘子,密密集集的釘子,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鐵草,插在黑色田地裏一樣,連一絲一毫的空隙都沒有。
沈素年一看那鐵板,頓時就明白了夏侯釗的用意。
原本三三兩兩的鐵釘紮在上面,這樣滾過去,鐵定肯定會扎人皮肉裡頭,令人重傷,可是如今,這鐵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鐵定,渾然一塊平整的鐵板,滾過去,最大就是勾破衣服,擦傷一點皮而已。
她抬眼看向了陸宸,這樣的主意,也只有陸宸能夠想出來。
陸宸也正好在看她,兩人會心一笑,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亮光。
“好了,誰要告御狀的,就滾鐵板吧。”夏侯釗看了那塊鐵板,很是滿意,出聲喊道。
底下跪著的人不明就裏,只覺得這釘子密密集集的,滾過去肯定比剛纔更痛。
黃知縣正要站起來,一個少年卻上前一步,沉聲道:“草民願意!”
“阿狗!”黃知縣見他,低聲罵道,“你們家就剩你一根獨苗了,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們家的祖宗交代!你下去!”
“不,黃大人,我身子好,我也沒有受傷,我來!”名叫阿狗的少年,不等黃知縣回話,已經率先一步上前,咬著牙,閉著眼,躺了下來,緩緩地從鐵板上滾了過去!
然而,滾了一圈下來,他卻並沒有覺得身上有多痛。
阿狗不可置信地從鐵板的另一頭站了起來,然後又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帝跟前:“陛下,草民王阿狗已經滾過鐵板,現在要告御狀!”
衍清子看著完好無缺的阿狗,驀地瞪大了眼睛,這才注意到那鐵板上竟然半點血跡都沒有。
他就說,這個夏侯釗怎麼突然就想通了,要幫他說話了。
“陛下,他們投機取巧!”衍清子氣得白色的鬍子都翹了一翹,冷聲道。
“國師大人此言差矣,這滾鐵板,他滾過了,滾過了鐵板就可以告御狀,這是我們大蕭的規矩,至於這鐵板要加釘子,是你親口答應的,父皇金玉良玉下的旨意,怎麼就是投機取巧了?你這話,將我父皇置於何地,將我大蕭國法置於何地!”夏侯釗這才沉下了面色,冷冷地盯著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質問道。
衍清子不曾想居然在御前被他這般擺了一道,頓時氣得臉色都有些微微漲紅了,還要開聲,皇帝卻擺了擺手,道:“阿釗說得不錯,愛卿不要多言了,王阿狗,你想要告什麼御狀,你就說吧,朕一定替你做主。”
少年又鄭重地磕了一個頭,拔高了聲音,沉聲道:“草民要狀告國師!一告他他縱容手下道士,欺騙信徒,催眠無辜信徒,讓他們割腕獻血而死。二告他收買朝廷命官,藉機斂財,謀害人命,欺上瞞下。三告他到處拐賣少女,取少女之血,視人命如草芥!四告他隻手遮天,讓手下偷盜庫銀,動搖國本。五告他喪盡天良,教唆無知婦人殺害丈夫,並且盜取屍體修煉。六告他無視皇權,公然調取京畿衙門的人手包圍王府,冤枉昭王和五殿下!種種條條,樁樁件件,皆有證詞血書,人證物證!請陛下還我青石縣幾十條人,給淮州枉死的十幾名少女,還有水月村死去的四十餘人做主!”
這份狀書本是黃知縣寫好的,本來他們計劃在皇陵之外,由黃知縣去告御狀的,但是誰想到出了意外,卻不想這個孩子冰雪聰明,竟然將這些都背了下來,並且說得鏗鏘有力,慷概激揚。
皇帝聽罷,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國師,但是語氣卻相當的溫和,問道:“愛卿,他們說的可有此事?”
衍清子趕緊下跪,為自己辯白道:“陛下,貧道冤枉啊!貧道整日都在宮裏頭陪伴陛下,哪分身乏術,哪有時間做這些事情啊!他們也實在太看得起貧道了!”
皇帝聽罷,竟然認同地點了點頭,看向了沈素年一行人,道:“國師說得不錯,他長居宮中,哪有時間做這些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昭王聽了這話,恨得差點就想要衝上前將他這個皇兄狠狠搖幾下,看能不能將他腦子裏頭的水都給搖出來,讓他清醒清醒。
“陛下,他所言的句句屬實,下官手裏有青石縣幾十名信徒身死的驗屍屍格還有證人證詞,青石縣的白雲觀和他的爪牙柳縣令和道長已經畫押招供,他後來還派了殺人來殺人滅口,殺手也被我們擒住,也有供詞。”
沈素年介面道:“關於淮州少女被拐被害,我親眼目睹,當地的父母官也與之勾結,在路上險些將我們置於死地,這事由五殿下的舅舅徐將軍作證,也有那些姑娘的證詞,而水月村一案,證人還在六扇門裏頭,也有了證詞。”
她說罷,陸宸已經將所有的證詞呈了上去。
“皇兄,這個妖道,已經害了一百多條人命!還有許多尚未發覺的!你還要袒護他嗎?”昭王痛心疾首的喊了一聲。
皇帝的神色有些猶豫,夏侯釗和陸宸帶著青石縣的人全都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齊聲道:“請陛下做主!”
“你們就憑這些證詞,就要處置國師,這,這有些說不過去啊——”皇帝仍然在掙扎,“這個案子,還是要刑部和六扇門再查查吧。”
“不用了!”夏侯釗忽然站了起來,看向了皇帝,道,“他煉丹的地點,我們也找到了,現在只要派兵過去,就可以一鍋端了,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查的!”
皇帝還要反駁,衍清子卻出聲了,道:“既然五殿下說得如此言之鑿鑿,那貧道就隨你們走一趟吧,貧道倒是看看,我到底是在哪裏設了什麼煉丹的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