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御狀不好告
劉月一聽夏侯釗被氣得暈過去了,臉上顯現出急色來,也加快了腳步,急忙走到了榻前,捉起了夏侯釗的手腕,替他把脈。
把脈過後,她臉上的急色才緩緩放鬆下來,又檢查了一下脈象,這才說道:“不礙事,不過是怒極攻心,還有一些心情陰鬱。”
“這心情陰鬱,還暈上了。本王心情不好那麼多年,豈不是得死幾百次了?”昭王想不到就這麼氣氣他,他居然還暈過去了,真是脆弱,還比不上這個沈捕快呢。難怪人家看不上他!
“此言差矣,病情因人而異,有些人一旦有心病,也是藥石無效的,所以心情有時候也是很重要的。”劉月緩緩開口,反駁了昭王的話。
她站了起來,開啟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了兩枚藥丸,碾碎了,用溫水喝了,然後扶起夏侯釗,喂著他服下了。
一會兒後,夏侯釗才幽幽睜開了雙眸。
他睜開眼後,就看到劉月專注而清冷的臉色。
他嚇得一下子就從榻上坐了起來,驚異不定地揉了揉眼睛,懵懵地說道:“我這是魔怔了,還是做夢,怎麼看到劉大夫了?”
陸宸和沈素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宸上前,用手推了推夏侯釗的腦袋,道:“是不是做夢?”
“不是做夢?劉大夫?”夏侯釗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有點緊張起來,急忙從榻上起來,手忙腳亂穿著鞋子。
“五殿下,你剛服了藥,還是躺著吧。”劉月見他掙扎著起來,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柔聲說道。
“我服什麼藥?對了,我為什麼躺在這裏?”夏侯釗不解地問道。
“你,你見王爺將你院子中的玉桌子打碎了,盛怒之下,就暈了過去。”沈素年說道。
“我的玉桌子!”夏侯釗雙眸哀怨地看著昭王,“皇叔,你得賠給我。”
昭王一臉無奈:“賠就賠,能值幾個錢,你好歹也是一個皇子,竟然小氣成這樣!”
沈素年見狀,有些啞然失笑,不過上前一步,對著昭王道:“王爺,青石縣告御狀的人已經來了,就是這位劉大夫帶過來的,黃知縣他們在背後一步,吸引注意力,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找個時間,去告御狀?”
昭王臉上的神色這纔好看了一些,沉吟道:“明天吧,我想辦法支開那個妖道,將陛下帶出來,然後你們跟著阿釗在郊外的皇陵旁等我們。”
幾人又湊在一起商議好了具體的細節,這才各自休息了。
次日,沈素年和陸宸,夏侯釗,還有劉月等人按照之前約定的,驅車到了郊外的皇陵守候。
然而,一直等到天色黑透了,也沒有見昭王和皇帝過來。
“昭王叔向來言出必行,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夏侯釗眉間凝了一些寒意,焦急道。
“我猜,應該也是出事了。”沈素年的神色也不好看,沉著聲音道,“我們趕緊回去吧。”
一行人無功而返,又急匆匆地趕回了王府。
然而,王府外面,卻圍滿了黑壓壓的御林軍,燈火通明。
沈素年率先發現不對,冷聲道:“他先發制人了,陸宸,你帶劉大夫他們先躲起來,我和殿下去應付。”
陸宸自然是不同意的,沈素年知道他擔心什麼,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話,道:“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安置好劉大夫他們,他們很重要,要是沒有了證人,我們這個御狀,就告不成了。”
陸宸眼底浮起濃濃的擔憂之色,可是還是點了點頭,帶著劉月他們,在拐角處轉了彎,奔向了另一處。
他在京都有大把的宅子和鋪子,要藏身易如反掌。
沈素年和夏侯釗待陸宸他們走了一會兒後,這才驅車慢慢停在了王府前頭。
馬車剛剛停下,一隊士兵就持刀衝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然而,沈素年在看到帶頭的人時,心裏頭卻緩緩鬆了一口氣。是宋長眠。
“宋大人,不知道本王犯了什麼事,竟讓宋大人勞師動眾帶著這麼多人來圍來我這寒酸的王府啊。”夏侯釗臉色淡靜,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聲調也很是平和。
“殿下,京畿衙門的趙大人說你們聯合昭王,無視法度,刻意阻撓他們執法,還殺死了京畿衙門數人,可有此事?”宋長眠戴著面具,聲音冰冷,但是面具下的目光,卻淡淡落在了沈素年的臉上。
“宋大人都帶人將我的王府圍起來,還問我有沒有此事?不覺得好笑嗎?”夏侯釗怒極反笑,“只是不知道宋大人一個小小的國師府護衛,到底哪裏來的權力,將御林軍都調動出來了,佩服,佩服。”
“五殿下休要陰陽怪氣了,跟我們去天牢裡頭走一趟吧,昭王殿下等著呢。”宋長眠微微一笑,對夏侯釗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夏侯釗冷哼一聲,拂了拂衣袖,大踏步地上了宋長眠的馬車。
“沈捕快,請。”宋長眠又看了沈素年一眼,低聲道。
沈素年瞪了他一眼,他霍地一下抽出了佩劍,架在了沈素年的脖子上,冷聲道:“沈捕快,麻利點上車,不然休怪我手裏的劍不長眼了。”
沈素年這才被迫著上了馬車,宋長眠手持利劍,一直跟著她,也上了馬車。
宋長眠一聲令下,馬車緩緩開向了天牢的方向。
“昭王怎麼回事?”沈素年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今天進宮,衍清子猜到了他想要舉發自己,所以先一步給陛下服用了仙丹,陛下神志不清,衍清子讓京畿衙門的人告狀,陛下將昭王扣起來了,現在,衍清子又讓他的人去昭王府和軍營裡頭煽風點火,意圖挑起昭王軍隊的怒意,讓陛下處置了昭王。”宋長眠飛快地說道。
“眼下我們也要進牢裡頭了,那怎麼辦?這御狀告不成了?”夏侯釗皺著眉頭道。
“不要擔心,相信陸宸,陸宸會有辦法的,我們現在是務必要安撫好昭王殿下,讓他不要上了衍清子那妖道的詭計!”沈素年面有急色,“一旦軍營參合了此事,那就更加複雜了。”
“宋長眠,加快。”夏侯釗自然也明白箇中厲害,壓低聲音說道。
馬車用最快的速度奔赴了天牢,宋長眠將沈素年和夏侯釗押了進去,便要去找衍清子覆命了。
昭王和夏侯釗關在一個,但是沈素年是女囚,不能共同關押,幸好宋長眠有安排,不至於離的太遠。
“那個妖道!太陰險了!他似乎已經猜到了我們的打算,他派人去路上截殺青石縣來的官員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有命進宮來。”昭王急得團團轉,“不行,我要讓人去救他們!”
“皇叔,這是圈套,若是你人身在牢裡,卻還手眼通天,可以去救人,你讓父皇怎麼想你?”夏侯釗神色嚴肅道,“你務必吩咐下去,要穩住軍營的人心,千萬不要有任何異動,不然,就中了那妖道的奸計了。”
“那怎麼辦?我又不能去救人,若是讓他將那些證人全部殺了,這個御狀還告個屁啊!”昭王暴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狠狠地咒罵道,“我這個皇兄也是,真是糊塗了!太糊塗了!那個衍清子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乾脆將這個皇帝讓給那妖道當就是了!”
“現在,只有陸宸了。”沈素年也甚是頭痛,幸好她已經將六扇門裏頭的犯人安置妥當,不然衍清子真要動手,恐怕也會血洗六扇門。
三人你眼看我眼,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頭呆坐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昭王的脾氣越發的暴躁了,甚至傳來了他最信任的下屬,就要讓他去調兵。
是沈素年和夏侯釗兩個人死死勸住了他。
昭王等不起的,因為王府裡頭還有一個顛顛瘋瘋的昭王妃,若是再過兩日,他肯定就受不住了!
幸好此時,一個獄卒上前,道:“殿下,王爺,陛下傳你們。”
三人被官兵押著,很快到了大殿上,那大殿上除了守衛的御林軍外,還有一片烏泱泱的人,帶隊的是陸宸。
黃知縣,張大年,李小春,王捕頭,還有劉月,劉月帶來的證人,全都齊了。
沈素年的目光落在了黃知縣他們血跡斑斑的身上,只覺得觸目驚心。
他們肯定是經過了一場惡戰,這纔來到這裏的。
她又看向了陸宸,陸宸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稟告陛下,下官黃正,是青石縣的知縣,此次帶著子民,跋山涉水,歷盡萬難進京,就是爲了告御狀的!”
“你要告御狀?”龍座上的陛下微微眯了眯眼睛,緩聲開口道。
“正是!”黃知縣擲地有聲地回道。
“那就按照告御狀的規矩來。”站在皇帝身邊的,正是衍清子,他手上拿著一把拂塵,一身道服,鬍子花白,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來人,上鐵板!”衍清子微微一笑,叫喚了一聲。
“按照大蕭的規矩,告御狀,除了剛纔你們在門外的八十一磕之外,還要滾鐵板,滾了鐵板,還有命在,就可以告御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