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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祖婆婆的秘密

    "既然這裏不適宜居住,為什麼你們不搬走呢?"夏侯釗又問道。

    "公子說得好笑,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現在又是國泰民安的時期,並非戰亂時期,能夠搬到哪裏去啊,而且我們的根都在這兒,背棄此地,不是不忠不孝嗎?"祖婆婆有些不高興,板着臉道。

    夏侯釗神色有些訕訕的,急忙抱拳道歉道:"是我言語無狀,還請不要介懷。"

    祖婆婆這才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此地。

    秋雲嫂子急忙跟了上去,要送這祖婆婆,動作神態都很是恭敬,甚至有些害怕的意味。

    沈素年一直冷眼旁觀,心裏更疑惑了。

    這個祖婆婆,她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秋雲嫂子要怕她?神態和動作間流露出的惶恐,絕非是尋常的恭敬。

    沈素年更加深信,這個祖婆婆身上,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正要開口和陸宸說話,秋雲嫂子卻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陸宸一眼,陸宸心裏頭明鏡似的,在她開口前,趕緊截住了她的話頭,搶先道:"嫂子,我這兩位朋友現在身子不舒服,加上昨晚下了雨,趕路也不好趕,所以想在嫂子家中多留宿兩日,休息好了,再趕路。"

    果然,陸宸這話一說出口,那秋雲嫂子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她緊張地搓了搓手,並沒有正眼看陸宸,低聲道:"公子,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這剛剛新寡,若是繼續留你們住宿,恐怕會惹來流言蜚語的,你們還是吃了藥後,趁早離開吧。"

    "嫂子,你這就不地道了啊,我兩位朋友這會兒連藥還沒有吃呢,你就趕人了,這地上也溼淋淋的,讓我們怎麼趕路啊?嫂子,行行好吧,多留我們兩日吧。"陸宸連聲哀求道,又從懷中掏出了一些碎銀子,塞到了秋雲嫂子的手上,聲音帶了一些軟和道,"好嫂子,行行好吧,我兩個朋友身子現在都不爽利呢,難道你真的忍心嗎?"

    陸宸出手大方,手上的銀子的確不少,而且他這般模樣,好言好語地哀求人,當真叫人不好拒絕。

    秋雲嫂子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銀子,臉色猶豫了半響,最後跺了跺腳,咬牙道:"那行吧,你們在屋裏頭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亂走。"

    陸宸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誇讚道:"我就知道嫂子這麼漂亮的人,肯定是個好人,怎麼會忍心甘我們走呢,太謝謝了,太謝謝了,嫂子你真是觀世音轉世!"

    陸宸這話本來是要夸人的,可誰知道那秋雲嫂子聽了這話,臉色卻頓時變得異常難看起來,甚至有些無措地用餘光睨了一眼屋子裏頭的其中一個房間。

    "好了,好了,我去做飯了。"她匆匆撂下了這句話,便急忙離開了。

    沈素年一直裝著肚子痛,雖然是虛虛躺在椅子上,不過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秋雲嫂子,她覺得秋雲嫂子也有些怪異之處,反正這個水月村的人除了秋雲,她都覺得怪怪的。

    沈素年向陸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秋雲嫂子去看看。

    陸宸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往廚房那邊繞了過去。

    就在此時,去煎藥的秋雲回來了,手裏還端著兩碗黑乎乎的藥汁,她將藥碗放到了桌面上,又扶起了沈素年,低聲道:"姐姐,不好意思,我火燒的有點大了,這個藥汁有些糊了,你將就些喝吧。"

    沈素年點了點頭,正要伸手去拿藥碗,夏侯釗卻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攔住了她的動作。

    然後,在沈素年的目光下,夏侯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套銀針來,輕輕插在了碗裡。

    銀針並沒有變色,夏侯釗這才收起了銀針,示意沈素年喝藥。

    沈素年看著他的動作,低聲道:"她應該不會在藥裡頭下毒吧。"

    夏侯釗搖了搖頭,低聲道:"出門在外,小心為上,這針還是劉大夫送給我的。"

    提起劉月,沈素年當即就想到了青石縣裏的同僚,還有云頂山上捉的要犯。

    她本來是爲了雲頂山的案子進京的,但是進京後,卻發現謎團越來越大,這案情也越來越複雜了。

    青石縣的黃知縣,還有那些放血屍體的家屬,都在等著她將案子真相大白。

    沈素年神色凝重了起來,看著夏侯釗也將那那碗藥喝掉了。

    片刻後,她纔開聲問道:"怎麼樣?可有不適?"

    夏侯釗搖了搖頭,說道:"先前肚子隱隱作痛,現在已經不痛了,看來那祖婆婆的確是有些醫術的。"

    沈素年同意是這個感覺,但是爲了繼續留下來,圓了陸宸剛纔的謊話,只好繼續裝著病怏怏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躺在椅子上。

    秋雲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並沒有打斷他們的話,也沒有貿然開口問原因,只是靜靜地收拾了碗筷,然後到後院去幹活了。

    過了一大陣子,陸宸纔回來。

    他走到了沈素年的身側,低聲道:"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不過她剛纔進了廚房後,好像點了香,在拜,應該是拜祭亡夫吧。"

    "這個村子不打,到處都是熟悉的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容易被發現,要行動還是得等晚上。"沈素年也壓低聲音說道。

    陸宸也是這個意思,三人商量好了後,便一直在等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秋雲和秋雲嫂子都熄燈休息了,陸宸又悄悄往秋雲嫂子的房間裡頭吹了一些迷煙,以防止她壞事。

    夏侯釗留在秋雲家中,沈素年和陸宸蒙上了麵,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那祖婆婆的屋子中,在屋頂悄悄打量。

    那祖婆婆家中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但是她卻並沒有熄燈睡覺。

    沈素年和陸宸覺得,她像是在等什麼人,所以也耐著性子,趴在屋頂上繼續偷看。

    直到過了夜半,兩人終於聽見了一些動向,由於怕被發現,他們不敢將瓦片掀得過大,兩人都只是透過一條小小的縫,神色專注地盯著裡頭看。

    進屋的,是一個蒙面男人,穿的好像是道士服,完全看不清模樣,而且這屋頂很高,距離有些遠,哪怕陸宸和沈素年兩個人屏息凝神,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那男人不過是匆忙說了兩句話,便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陸宸本來想跟上去,可是那人不過一出門,竟然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可見功夫之高。

    兩人神色都有些凝重,爲了不打草驚蛇,只好先行折返回了秋雲家中。

    兩人去了夏侯釗的房間,卻見秋雲居然也沒有睡,正眼巴巴地等著他們回來。

    "怎麼樣?"夏侯釗率先出聲問道。

    "我們好像見到國師的人,有一個男人來到了祖婆婆的家中,他穿著跟那白雲觀道士一樣的道服,兩人秘密商議了幾句話,便走了,來無影去無蹤,身手十分的了得。"

    "他們說什麼了?"夏侯釗和秋雲同時開口道。

    "距離太遠,不敢靠近,沒有聽清,不過我看他們的嘴型,好像反覆提到,屍體兩個字。"陸宸低聲道。

    "屍體?"沈素年蹙緊了眉頭,低聲道,"會不會跟雲頂山的案子又是一個路數?"

    "若果是死後被放血取用,那這些屍體,應該可以驗出來的。"夏侯釗飛快地意會道。

    "驗屍?對,可以驗屍。"沈素年點了點頭,在原地轉了一圈,低聲道,"若果是跟過失有關聯,而那祖婆婆又有了京畿衙門的文書,說那些人都是水土不服死的,那麼京畿衙門也不可信了,我們不能讓京畿衙門知道。"

    "若要驗屍,即便我們武功高強,恐怕也抵不過一個村子的人,而且必須要有官府文書才行。"陸宸也說道。

    "回六扇門,找趙總捕頭開文書,出動殿下的私兵幫忙圍起這個村子。"沈素年看了夏侯釗一眼,緩聲道,"殿下,我們陸宸留在此地,明天先試探秋雲嫂子,你連夜回六扇門找趙豫開文書,然後帶兵來,最好不好驚動國師,讓他有所防範。"

    "我明白了。"夏侯釗點頭。

    商量完畢,秋雲從隔壁家偷出來一個騾子,讓夏侯釗連夜趕著離開了。

    因為這騾子平日裏頭,多是秋雲割草喂的,所以很聽秋雲的話。

    "難道我哥,真的是被害死的?"秋雲看著夏侯釗離開,這纔看向了沈素年,啞聲問道。

    "很大機率是,畢竟水土問題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過牽強了,再牽扯上國師的話,基本可以肯定了。只是不知道他們這一次害人,到底是要取人血,還是做什麼了。"沈素年想起自己接觸的這幾個案子,就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衍清子,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殺死那麼多人?爲了修煉?煉丹?

    他一個道士,哪裏來這麼手眼通天的本事?害死這麼多人,還做得這麼隱秘?

    "秋雲,你不要怕,我們一定會還你哥哥一個真相的。"沈素年見她隱隱發顫,低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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