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只是看百里清顏喝不太慣這酒罷了。

    鳳子宸的嘴唇動了動，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一人徑自打斷。

    “秋日晚間較冷，喝酒更能暖身，更何況這是水上，比京都更要涼上幾分，君大人多慮了。”

    百里書西端著酒盞晃了晃，斜斜睨了君子卿一眼，心道這個君子卿還真是哪裏都要跟他過不去，這晚宴可是他精心準備的酒水……

    想到這裏，百里書西下意識瞧了一眼百里清顏，只見她正被酒水嗆的微微咳嗽，不由甚為滿意，連帶著唇角也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鳳子宸臉色鐵青，無心關注他那微妙的表情，手中的酒盞重重落在桌上發出悶響，似是警告之意：“百里卿逾矩了。”

    的確逾矩了。

    君子卿問的是成帝，不是他百里書西，成帝還未發話，又怎會輪得到他發話？

    鳳子宸冷冷望向百里書西，淡若琉璃的眸中隱隱涌動著殺氣。百里家已經掌權了太多年了，現在，是想取而代之了嗎？

    百里書西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方纔的不妥，不由眉心一跳，他方纔的注意力一直在百里清顏的身上，這才叫君子卿鑽了空子。

    現下回過神便趕忙站起來行禮，道：“微臣失禮，請陛下降罪。”

    鳳子宸冷笑一聲：“降罪？愛卿何罪之有？”

    不過就是言語上有些不慎，逾越了規矩。

    原本百里書西以為鳳子宸不會太過揪著此點不放，可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反問，卻著實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只好硬著頭皮道：“微臣……衝撞了陛下。”

    何止是衝撞？簡直就是狼子野心！

    鳳子宸想著，眯了眯眼，面上的神色反而緩和了幾分：“是嗎？既是衝撞，便去領罰吧。”

    領罰？百里書西臉色一變。

    “廷杖一十。下去吧。”鳳子宸風輕雲淡的說著，彷彿不是懲罰而是獎賞。

    百里書西的嘴角抽了抽。

    這小皇帝是瘋了嗎？居然敢罰他廷杖？！

    這裏不是朝堂，百里書西也沒有他老爹百里和衷的軍功和威壓。

    百里和衷是三朝元老，百里家勢力又盤根錯雜，在朝堂上鳳子宸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現下就不一樣了，他們在南下的路上。沒有了百里和衷的壓制，皇權就如同失了禁制的雄鷹，迫不及待的一飛沖天。

    鳳子宸想要責罰百里書西，又有誰能說個不字？誰又敢說這個不字？

    更何況，的確是百里書西自己被人捏住了尾巴。

    百里書西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

    其實這廷杖一十罰的並不重，他自幼隨父征戰沙場，這區區十廷杖還不至於受不住。只是在百里書西看來，成帝罰的不是他，而是他們百里家。

    這皇帝對他們百里家不滿已久，怕是再這樣下去……

    百里書西的眉心一跳，在原地僵了半晌，終歸還是伏了伏身：“微臣遵旨。”

    即便他再不情願，也不能公然違背了成帝的意思。逞一時只能並不能讓事情有所轉圜，反而會給他們百里家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