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是‘安’這個位麵的通天塔？和諸天萬界的那個……一樣？”

    伽椰子點點頭，說道：“可以說基本上一樣，技術不足這種硬體問題竟然被虛擬空間的可塑性強行完成了嗎，可能在細節上還有不少差別，但是它們的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

    “什麼最終目的？”

    “創造虛假的希望啊。”伽椰子回答道，“在你的世界裏是不是有種東西叫彩票？大概就是差不多的道理，放一個不會賠本的獎勵，讓參與者付出來相互掠奪……以此來將上下層的矛盾，轉移成下層與下層的矛盾，以此維護統治或者說秩序。”

    “彩票？相互掠奪？別開玩笑了，”張凜楓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卻再一次摔倒在地，不過他卻沒有管伽椰子同情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嘗試著。

    “別掙扎了，你這種心態……墨塵這種心態又和賭徒乃至彩票，有什麼區別呢？”伽椰子依然同情的看著張凜楓，說道，“我告訴你，這種黑光病毒終極體的爆發倖存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你憑什麼認為你比那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強呢？”

    張凜楓感覺自己現在身體雖然不像之前那麼痛苦了，但還是虛弱無比，就彷彿七天七夜沒閤眼那樣，恨不得現在就放棄掙扎躺在地上閉上眼睛，可是他做不到。

    他是真的做不到，因為伽椰子說他快死了……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後，身上的痛苦漸漸讓他接受了這個事實，說起來也很奇怪，在他不相信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怕極了，所以他瘋狂的掙扎，可是一旦接受了，對死亡的恐懼反而像潮水一般退卻了，再也無一絲一毫剩下，他的心反而被另一種恐懼塞滿了，塞得一點縫隙都不剩：

    他害怕，他在死的時候還像過去二十年那樣窩囊，會閉著眼睛等死，這樣才真的遜爆了好嗎？

    所以他要掙扎，瘋狂的掙扎，忍著痛苦和疲倦也要掙扎，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他前二十年中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一個至關重要卻毫無用處的問題——他到底是什麼。

    他習慣了感覺和感受，享受與快樂，並以為這就是人生的全部了……可最後他才發現這不是，事實的真相反而更像代號T說的那樣……他是一個東西。

    或許伽椰子真的有一部分是對的，人不過就是一灘爛肉罷了，可這灘爛肉去卻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卻思考，以至於張凜楓活了二十多年都沒好好審視過自己，他從未思考過自己算不算努力，所以大學四年渾渾噩噩就過去了，他也從未思考過自己算不算優秀，所以每次要做點什麼很快就沒了動力，相反他一直感受著，遇到挫折便懷疑放棄了，遇到掙扎就哭泣逃避了，從未想過自己做的事到底讓自己成爲了什麼。

    只可惜現在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重新思考這一切了，所以他只能把最後的目光聚焦在最後他要面臨的最後一個問題上：

    他是不是個怕死的懦夫。

    他覺得他不是，於是他瘋一樣的掙扎，哪怕再痛再累，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