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害怕你會離開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被認盯上了,畢竟江若寒那麼的神通廣大,她又有很多的敵人。
她始終都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唯一的知情者不過就是配合她來了一場戲,再度讓她跌入了陷阱裡。
默默半晌,昭然開口: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
她回眸看向江暮琛,天色漸漸灰暗,佛堂裡微弱的燭光映著他稜角分明的臉:“如果只是恨而已,其實你應該讓我待在監牢裡永遠都不能出來,但你沒有。”
昭然的聲音聽起來很輕,看起來無悲無喜,彷彿領悟了一切:
“但你沒有,你把我救出來,讓我覺得你是真心待我,再毫不猶豫的在第二天把我重新退回去,想把我退的更深,更狠。”
江暮琛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半點想要替自己辯解的意思:
“我是很恨你。”
昭然挑起眉梢,嘲諷一笑,轉過頭不再看他:“我就不問為什麼了,我也沒什麼可欠你的。”
她這一輩子活的可真失敗啊,失敗在了總是選擇相信別人,而唯一一個用真心對她的人卻已經徹底的離開她了。
可本來江暮琛平靜的情緒在她這一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之後突然就炸了毛:
“你敢說你沒什麼可欠我的?”
他走上前,橫在左昭然的前頭:“我問你,那日我娘被人陷害,你是不是知道。”
“……”她沉默。
江暮琛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聲:
“江千霧不乾淨,你也未必乾淨,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像是幫我一樣,實際上你心裏怎麼想,是不是想著我有多麼的愚蠢,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救了我,所以我就要對真誠相待?”
左昭然抬眸,對上了他憤怒的神色,心裏也有怒火,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道:
“我從來,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她冷冷的勾起嘴角,諷刺的看著江暮琛:
“我要是真的稀罕你的真誠相待,當初給張老三的毒藥就應該給你。”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想要洗白你自己嗎?”江暮琛諷刺的看著她,眉眼間閃過一絲痛意,擰著眉頭:
“你當初看到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救我你說的出口嗎?”
左昭然一怔,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心口不一的道:
“我為什麼說不出口?我當然是看你可憐,想要拿你在我的手裏做我的**,好給我被你欺負的時候解解氣,不行嗎?”
江暮琛卻冷笑一聲:“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昭然眉心一皺。
他眉眼間的怒火漸漸散去,變得森冷:
“你當初幫我,醫治我,到底是擔心我不能夠開口說話,還是擔心你不能夠徹徹底底的利用我?”
這話就跟那刀子一樣刺入她的心臟,昭然眼睛一熱,輕笑一聲:
“我利用你什麼了?”
她不解的看著他,怎麼琢磨也琢磨不出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你有什麼值得我去利用的?”
江暮琛眸光微閃,似乎是有些難過,沉吟片刻,將手中的藥包丟在了她面前。
昭然一愣,不明所以,仰頭看著他。
他說:“我娘在臨走之前,喝了你侍奉的茶水,是吧?”
昭然瞠目。
他繼而冷笑:“這藥裡面是什麼東西,需要我餵你吃嗎?”
她沉吟半晌,說道:“藥拿過,但我沒下,我沒有那麼傻。”
江暮琛輕笑一聲,俯身將地上的藥包撿起來:
“你有證據說你沒下過嗎?你跟皇后密謀除掉我娘,除掉我,你敢說你清清白白嗎!!”
她一笑,緩緩站了起來:
“我是知情,我是沒有攔著,可你們清白嗎?我進了宮,給我吃了什麼,你們要我死,我沒死成,換做她死,有錯嗎?”
對面的少年臉色微變,紅著眼睛看著她。
昭然邁著如鉛的兩條腿逼近他:
“是你們想先殺我,是你們容不下我,你忘了你曾經跟我說什麼嗎?你要我死你忘了嗎?”
江暮琛微怔,眼裏的銳意一點點的退卻。
昭然冷笑:“我當初不如意的時候,沒人幫我,你不如意的時候,我幫沒幫你?縱然我不清白,可我買了你之後,你當我的手下,我到底哪裏有對不起你?”
“……”
“現在你來質問我,好,我告訴你,給你娘下毒一事兒我知情,你娘至死都是清醒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昭然微微昂首,鼻子愈發酸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罷,你的目的達成了。”
她撇過頭:“你不如不救我了。”
江暮琛瞳孔驟縮,心中一痛,默默的看了她片刻:“昭然。”
“還不走嗎?!”
左昭然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紅著眼睛瞪向他:
“你還要我怎樣?求你離開嗎?你要是有點良知就關上門滾!”
可他卻臉色微變,眉目間露了悔意,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我——”
“別碰我。”
她冷靜的抽開,眉眼疏離的看著他:“我越看見你,越是後悔。”
江暮琛微怔,看一顆清淚從她臉上滑落:
“後悔我為什麼就沒有保住溫軟,或者跟她一起死。”
他呼吸一滯,心裏頭像是驟然被壓了一顆大石頭,怔怔的看著她。
昭然後退了幾步,又痛又恨的看著他追問:
“江暮琛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你恨我為什麼不早說呢?”
“何必等我相信你了才讓我知道你背叛我了?”
“你為什麼非得在我相信之後讓我知道你騙我呢?”
說完這幾句話,她累了,垂眸轉身,頹然的坐在蒲團上:
“你何苦救我呢?”
江暮琛身子一顫,隱忍著攥緊了拳,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我也很生氣。”
昭然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他。
江暮琛站在黑暗處,聲音似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我也有一種被背叛了的感覺,明明我剛相信你,卻被人告知,當初我娘一事,其實你摻和在其中的。”
“你知道那一刻我心裏是什麼感覺嗎?”
他緩緩蹲下身,對上她的眼睛:
“我並不驚訝,也懷疑過是否與你有關,我這人一向睚眥必報,可我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殺了你,而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