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開的槍，老子開的槍，老子開的槍……

    徐頭這句話，就像是呈螺旋狀般的迴音，不斷重擊在鄧仕龍的腦海中！

    他們一直認為，“東哥”不僅僅殺害了大花，更是重傷了牛牛！可是直到今天，鄧仕龍才知道真相，原來殺了大花的另有其人，就是現在躺在界碑之外，奸笑著像個蠟人似的徐頭！

    “你開的槍。”

    “對！咳咳咳……”徐頭乾咳了幾聲，精神也明顯地暗沉了下來。他聽不出鄧仕龍的任何語氣，但是依然點了點頭，道：“老子開的……”

    那聲“槍”還沒有說出來，鄧仕龍便猶如一隻暴怒的雄獅，忽地掙脫了劉冉等人怒哮道：“我槽你祖宗！”

    鄧仕龍的突然暴走是劉冉所沒有想到的，即便有五個人圍在鄧仕龍身邊，也被鄧仕龍的突然暴怒給撞飛了出去！劉冉這會兒很想喊一句“不要開槍”，但是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了鄧仕龍槍口處所迸射而出的火舌！

    “突突突突突！突……”

    這一排子彈激射起了一團團的雪花，就像是空中的戰鬥機對地面進行機槍掃射似的，子彈順著那攤血跡，轉瞬間便擊中了徐頭的身體！

    “唔……噗嗤！噗噗噗！”

    徐頭只看到了一團絢麗的火花，而後連任何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一瞬間內便徹底沒了意識，他的身體像個沙袋似的，仰著頭便倒在了雪地之中！

    “啊啊啊啊……！”

    鄧仕龍沒有因此而停止射擊，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他的腦海中在這一瞬間回想到了四條軍犬陪著他訓練的樣子，可是無論這個場景有多美，這些記憶都已經被鮮血所染紅！

    “突突突……咔咔！”

    彈匣內所剩餘的十幾發子彈一掃而空，聽著那“咔咔”聲，劉冉這才震驚地反過味來。他回過頭顫抖地看著鄧仕龍，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鄧仕龍已經開槍了、他已經衝着身在界碑之外的敵人開槍了！

    “仕、仕龍！你……”

    “龍哥！”

    鄧仕龍沒有理會任何人，而是在大家震撼的注視之中，用那隻抬不起來的左胳膊重新抽出了一隻彈匣，“喀”地便單手換了上去！

    “龍哥！你、你要幹什麼？這、這、這可是違……”

    而劉冉卻立即扶著馮濤站了起來，還對他輕輕擺了擺頭，示意他不要再勸阻。現在的鄧仕龍，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經開了槍了！已經開槍了！

    鄧仕龍這下槍栓拉的非常用力，那聲“喀嚓”就像是這支鎮魂曲的第一枚音符。他摘下了帽子扔在了雪地上，彷彿是在為大花和霏霏哀悼。而後慢慢地往前走了兩步，現在他毫不顧忌左肩那極度的刺痛，仍就是面無表情地端起了衝鋒槍！

    鄧仕龍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說，卻用接下來的行動來發泄了他心中全部的情感！

    “突突突突突……！”

    “79式衝鋒槍”的彈匣有20發容量，而鄧仕龍卻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他用右肩死死抵住了這槍托傳來的後坐力，將這20發子彈全部掃射在了徐頭的屍體之上！

    看著那血水和雪花飛濺而起的場景，彷彿這兩個顏色就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色彩、也是鄧仕龍眼中此時唯一的色彩！

    雪地！血泊！紅白相間！

    “大花！霏霏！爸爸給你們報仇了！我槽你媽！槽你媽！”

    “咔嚓！咔嚓！”

    這支彈匣打完，鄧仕龍怒瞪著雙目，抬手便抽出了第三支！而在他要換上這支彈匣的瞬間，劉冉終於是攔了上來。

    “仕龍！別！”但他攔上來並不是阻止鄧仕龍射擊，而是因為槍管，“不能再打了！槍管受不住的！會炸掉的！”

    鄧仕龍盯著徐頭的身體，深深呼吸了兩口，但是他沒有吭聲，只是扔下了手中的槍，接著把手往旁邊一伸，冷聲命令道：“拿來。”

    馮濤愣住了，他看了劉冉一眼，但劉冉的眼神中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所以他便將衝鋒槍從肩頭摘了下來，遞給了鄧仕龍。

    “龍哥，給！”

    “咔嚓！”

    鄧仕龍單手拉下槍栓，舉起來二話不說，對著徐頭的屍體便再次掃射而去！

    “突突突突突……”

    ……

    徐頭的身體已經被徹底打爛了，此時他就像是一塊卡在攪餡機內的豬皮。雖然他的面板組織之間還有聯繫，但是整個身體已經形不成任何形狀了。

    在劉冉的授意之下，建輝和馬英衝過界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徐頭的身體給拖了回來。建輝隨後捧起一把把雪花遮在了地上，這血漬和拖拽痕跡便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讓劉冉可以長舒一口氣的是：幸虧鄰國邊防沒有人聽到槍聲趕過來，否則他們所在的整個北方地區都要為鄧仕龍這次暴怒復仇而擔責！甚至還有可能會引起國際糾紛！

    鄧仕龍在開槍的時候，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四條陪伴他的軍犬，而且每一隻身上都染著鮮血！想到了四隻軍犬全部離自己而去，鄧仕龍的腦袋再也承受不住，就像爆炸了似的讓他仰頭倒了下去。

    “不！”

    鄧仕龍大吼一聲，雙眼一黑，便倒在了這片銀色的海洋之上。

    “仕龍！媽的，仕龍！醒醒！醒醒啊！”

    “班長！”

    “班、班長！冉哥，怎麼辦！班長暈倒了！”

    戰士們立即圍在了鄧仕龍身邊，但是在鄧仕龍那殘留的意識周圍，他看到的卻是四隻軍犬依偎在自己身邊。雷狼舔著他的帽子，霏霏和大花臥在他的腿邊，而牛牛在他臉前嗅來嗅去……

    “雷狼……霏霏！大花，牛牛，爸爸給你們報仇了，報仇了！”

    鄧仕龍很想叫叫他們，可嘴巴就是張不開。沒有辦法，鄧仕龍只能用盡最後的力氣，笑著點了點頭，而後便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仕龍！醒醒！醒醒啊！仕龍、仕龍！媽的，快！回連隊！趕緊回連隊！馮濤，背上仕龍！建輝、金鵬，抬著這個王八蛋，我們趕緊走！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