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冉欣薇的笑容更甚，似乎早早就在等這個答覆一樣。

    “王女士，”她提問道，“你說的火災，是工廠倒閉前發生過的一起火災嗎？是發生在那間小廠房裏麵的？”

    “嗯，是的。”

    王鳳花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火災兩個字令她回想起了當時在警局中聽到的有關丈夫被人害死的真相——自己的丈夫董師存，也是被人燒死在了曾經二人相識的那間工廠裡面。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和她開得玩笑，總之，多少感覺有些造化弄人。

    “能具體和我講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嗎？”冉欣薇沒理會王鳳花臉上的低落，徑直奔向自己的問題。

    “可以，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所說的是否有十分的把握，畢竟那起火災我也沒有趕上，只是回來聽老董和我講述的。當時，發生火災前兩個禮拜，我就已經在老董的要求下，辭職回家，安心休養了。”

    “哦？你的意思是，當時你的丈夫董師存就已經提前讓你離開了？”

    “對，冉小姐，雖然我不明白當時老董為什麼一定要我辭職離開，可我想會不會和這事兒有關係？不然哪裏會有這樣的巧合呢？而且，那段時間前後，老董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特別不好。”

    “具體是怎麼個表現形式？”冉欣薇加緊了自己的語速。

    “你要是這麼問我，我還真沒法給你個具體的解釋，因為我當時問過他，他並不和我細說，只是說最近工廠忙，讓我別多想。不過有很多細節上都可以看出他的反常。”

    “比如說？”

    “那段時間，他的煙抽得特別勤。因為我在家每天都會打理家務，自然也會清理菸灰缸。通常而言，他的煙量並不大，每天一包，也就是二十根足夠了。當然二十根也不會都在家抽，以往他在上班的時候會抽掉十根以上，回到家差不多抽個八九根。但是那段時間裏，我每天清理菸灰缸會發現，菸蒂的數量是以往的兩倍，甚至更多。”

    冉欣薇默默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還有別的反常現象嗎？”

    “有，那段時間他經常失眠，所以睡前都會喝大量的白酒助眠。其實老董的酒量雖然很好，但並不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

    “這就足以說明你丈夫當時的反常了。”冉欣薇深邃的目光下，不知道心中在思忖著什麼。

    蘇墨豪聽得這些話，心裏面也有了自己的算盤：董師存的反常與工廠倒閉前的火災事件，差不多存在著百分之九十的關聯，但是另外的百分之十，是決定性的證據，現在他們還無從獲取。

    “對了王女士，”冉欣薇又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想問一下，當時火災發生之後，有沒有人員的傷亡？工廠的倒閉是不是和這場火災有著直接的聯絡？”

    “嗯......”

    這個問題拋出來以後，王鳳花沒有直接給出答覆，她繼續搓著那雙粗糙的手，開始了一貫的沉默。

    冉欣薇這次並沒有表現得很焦急，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看來大量的對白，令她感覺自己有些缺水，口渴。

    “我想應該是有關係吧！”

    王鳳花終於開口：“因為當時火災造成了一個難以挽回的損失。”

    “是因為出現了大量的傷亡，導致工廠名聲敗壞而倒閉嗎？”蘇墨豪好奇地問。

    “不，”王鳳花搖搖頭糾正道：“說大量傷亡其實有些誇張了，那場火災只死了一個人。因為起火的原因是器械過熱，引燃了倚靠在其旁邊的員工服。其實按理說火勢當時並不大，如果及時撲救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身財產的損失。”

    “可是——”

    “可是什麼？”冉欣薇下意識翕動了一下自己兩側的鼻翼，秀氣的鼻尖上散著圓潤的光澤。“可壞事就壞在，當時是午休時間，那名死者還碰巧在火災現場睡著了，以至於火勢越起

    越大，等外面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蔓延成火海，難以進去進行撲救。死者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啊？”

    蘇墨豪驚呼一聲，一是出於為那位不幸者的同情與惋惜；二是，他覺得這個死亡原因好些熟悉。

    然而不等他多說，冉欣薇繼續問道：“死者是誰？能知道名字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名字呢？”王鳳花有些感觸，微微動容道：“因為死者正是當時工廠的廠長，張德忠。”

    “所以工廠纔在之後倒閉了？”蘇墨豪如釋重負地叫了出來。

    “是的，因為是私人工廠，張德忠又是第一大股東，他死後，連同我丈夫在內的其餘幹部

    們雖然也有股份，但終歸還是太少了，以至於資金鍊出現了斷裂。縱然大家都想好好經營，可硬性上出現了問題，還是太過於勉強。最終，不出三個月，工廠就倒閉了。”

    “可我記得王女士你說過，你丈夫是退休的，並且拿了不少錢？這是怎麼回事兒？”冉欣薇沒有被當年的往事而吸引走自己的關注點，反而發現了一個問題。

    “老董在廠長死後一個月，就從工廠那退了下來，所以他也屬於在倒閉前退休的。至於那些錢，應該是他這麼多年的積蓄吧？具體怎麼來的我也沒有問，畢竟這麼長時間一來這些錢花的也是乾乾淨淨，沒有惹來任何的麻煩。”就像生怕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抹黑了董師存的形象那樣，王鳳花急忙辯解補充道。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冉欣薇說道。

    “冉小姐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如實回答。只要你真的能找出殺害我丈夫的兇手。”

    “我自然是會全力破案，畢竟這是一個偵探的職責所在。那麼我要問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對於這起火災有什麼看法？就是結合每個人的性格，說說看這起火災給你的印象是什麼？這麼多年都能妥善經營的工廠，就這麼簡單起了場大火，你作何感想？”

    蘇墨豪聽後心頭一緊，他明白，冉欣薇也察覺到了這起火災的不對勁。雖然不知道她懷疑的理由和焦點是否與自己一致，但應該也差不太多。

    “冉小姐你是怎麼會想起這個問題的？”對此王鳳花表示非常驚訝，“不瞞你說，起初知道了火災這個訊息後，我還真的是有些心悸。畢竟前一陣子老董的反常與火災發生相隔如此短暫，任誰我想都不會熟視無睹的。特別是，那個人是我的親人。”

    “不過，後來我見沒有什麼別的事兒隨之而來，漸漸地也就安心了。可對於火災一事兒，我總有一個大膽的推斷，壓抑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敢向老董求證。”

    “什麼推斷？”

    “我覺得張德忠，是自殺的。也就是說，他故意放了那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