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

    長卿靜靜地靠坐床頭，這是他安靜時，最喜歡的一個動作。

    人總有自己特定的最喜歡。

    有些人，最喜歡安靜的時候，去做某些事，或許只是躺躺，然而，長卿最喜歡呆在房子內安靜的時候，這樣安靠床頭。

    他看著前方，想到一些事，不禁輕輕伸手，輕碰上自己的唇。

    這讓他想到了驚月。

    兩人最過分的事，也就是唇瓣相貼而已。

    但長卿知道，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下來了，就要對司徒長宇做出什麼背叛。

    也好在，現在有驚無險，他總算沒做什麼。

    就在長卿正想著這事之時，忽然，門外有誰敲了敲門，然後，就推門進來了，長卿聽到，他轉頭看去。

    卻見是騰蛇。

    長卿已有一段時間沒見騰蛇了，具體有多久？

    恐怕得有四五天了。

    這幾天的時間內，他一直在自己這裏吃，都是司徒長宇送飯來給他的，他不與大家一起吃，所以，也沒機會見到騰蛇他們。

    如今，騰蛇卻是主動來找。

    騰蛇看見長卿，他沒說什麼，關上門，朝長卿走來。

    期間，長卿一直靜靜地看著他。

    在對視中，騰蛇走到床邊坐下，他看著長卿，先是靜靜地看，長卿也看著他，兩人大眼對小眼，臉上卻都很平靜。

    這時，騰蛇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對長卿說。

    “我來看看你，聽司徒長宇說，你狀態不佳。”

    聞言，長卿心頭動動。

    他沉默地看著騰蛇，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自己狀態佳不佳，自己心內清楚就行，也不用管外人的看法，也不用管外人怎麼評價自己。

    騰蛇見長卿一直無話，他挑挑眉。

    “難道，真達到什麼天人合一了？”

    一聽，長卿一怔，挑挑眉地不解，但還是沒說什麼。

    騰蛇也知他在疑惑什麼，笑笑地說。

    “我聽司徒說，你最近的狀態，有點天人合一，雖然我不理解天人合一到底是種什麼狀態，不過，我看你這樣子，也大抵了解司徒長宇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了。”

    長卿還是不語，安靜地看著騰蛇沉默。

    騰蛇笑說。

    “你這副無慾無求的樣子，難怪會給司徒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長卿，你是不是已經看透了？所以，現在都沒什麼需求了？”

    見他這麼說，長卿也大抵了解了騰蛇為何會有這樣的疑惑了。

    他無奈地輕勾嘴，現在連笑都笑不出，已經不怎麼愛笑了。

    長卿目視前方，他回答道。

    “現在，我是變了許多，我自己也有這個發現，但是我覺得，這是心的成長吧。”

    他平靜地看向騰蛇。

    “人總要學著長大，有些人，一輩子都長不大，永遠是那副樣子，有些人，卻是慢慢能長大，騰蛇，你不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很好麼？因為我長大了。”

    長卿的經歷，騰蛇其實不是很瞭解。

    他只大體地知道一些，經歷過生育，也經歷過孩子的逝去，經歷過生死，也經歷過絕望的事。

    好像，沒什麼是長卿沒經歷過的了。

    騰蛇想著，長卿的這些經歷，都是隻有短短五年不到，他不禁感嘆出聲。

    “可是，你這些，只有五年不到呀。”

    聞言，長卿心頭動動，平靜地回。

    “快滿五年了。”

    是的，已經快接近五年了，再過兩三個月，長卿從一開始，到現在，下凡就快滿五年了。

    騰蛇見他把五年時間說得那麼漫長，他哭笑不得。

    “才五年，被你說得好像已經過了五千年那麼誇張，長卿，這樣一對比，我倒覺得自己跟你，自愧不如了，你用五年不到的時間，就比我領悟了那麼多，然而，我已經不知經歷了幾千年，比你年長許多，可我感覺，在你面前，我反而像個小孩子，你反而像個大人，雖然你年紀不大，但你身上的那股氣質，卻給人一種成熟老道的感覺，甚至比我還成熟。”

    他不提這個，長卿倒真的沒這個感覺。

    騰蛇被封印時，長卿剛被雨旋夫人懷上，他甚至還沒出生。

    然而，在被封印前，騰蛇還有過漫長的歲月。

    長卿笑笑地看騰蛇，似乎對於這個如同長輩一般的人物，也無語的地步，因為，長卿從未把騰蛇與鏡仙當作長輩來看，只是當作平輩來看。

    騰蛇見長卿笑，他問。

    “你笑什麼？”

    聞言，長卿回答。

    “沒笑什麼，只是覺得我們的輩分有些亂，騰蛇，難道不是嗎？你是從封神時代就活到現在的人，按理說，是跟我父親一輩的，然而，你知道嗎？你能當我父親的輩分，我卻從未把你當作我父輩般敬仰，只是當作同輩的好朋友相待，以前我們不談起這個話題，我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現在談起這個話題，我卻感覺，甚是滑稽可笑。”

    騰蛇經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滑稽可笑。

    自己竟然跟一個自己兒子般輩分的人在那稱兄道弟，是蠻可笑的一件事。

    騰蛇笑笑，他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什麼的感覺。

    這時，長卿輕輕地嘆一口氣，笑過後，又收了笑，似乎覺得沒什麼好笑的，安靜地坐著。

    騰蛇見他狀態又回來了，道。

    “有時間多陪陪司徒，多跟他說說話，長卿，你這樣，會讓他覺得心慌，雖然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說的那個天人合一的境界，不過，我感覺，你應該還是需要人陪的，所以，別辜負司徒，一路走來，你們經歷了那麼多，不要最後又走向遺憾的局面。”

    聞言，長卿心頭動動。

    他沉默地看著騰蛇，輕輕點頭。

    “嗯，我會的。”

    見此，騰蛇也點點頭。

    “嗯。”

    ……

    騰蛇在此坐了一會兒，跟長卿隨便說說話，他就走了。

    走後，這裏便又剩長卿一人。

    那時他在想，自己真的可以修煉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嗎？

    長卿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天，雖然，頭頂是天花板。

    長卿覺得，應該不可能吧？

    就算是父親，他也沒有到獨自的地步，依舊還是找了母親，進行了正常的組建家庭，所以，天人合一的這種境界，或許有，但世上應該沒有這種人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