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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章 霍騎番外

    西門和霍家兩家的繫結,使得霍騎的命運從他還未出生時就已經註定了。

    若是女子,那麼便入宮伺候皇上;

    若是男子,便要娶公主,成為駙馬。

    霍騎是個男子,而他姐姐霍夢,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霍夢比霍騎虛長几歲,如今已許配給太子西門寶,只待及笄後,便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

    那個時候的皇上還沒有女兒,是以即便有人同霍騎說你今後要娶公主,成為駙馬爺,他也是嗤之以鼻,嘴上不說心裏卻始終在想,我霍騎可是大將軍的兒子!做什麼駙馬?再說了,那皇上現在還沒一個女兒呢!我娶誰?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行事不拘,性格衝動。反倒是姐姐溫和有禮,端的是個靜如處子,動也如處子。

    年幼時,霍騎與太子一同跟在太傅身後學習,兩人的關係也漸漸友好起來,但霍騎卻在霍夢及笄前夕,發現了太子西門寶的一個秘密。

    西門寶有一個喜歡的女人。且那個女人被皇上害死了。

    這件事,是他親耳聽到西門寶說的。那日他上學時遲到,晚了西門寶一步去找太傅,結果就在門口,聽見了他與太傅的對話。

    太傅道:“舞娘之死,即是皇上所為,太子您只便韜光養晦,萬不可衝動行事。”

    西門寶苦笑著搖頭,“父皇單曉得西門家要與霍家結親,又何曾想過為子女的想法,舞娘死便死了,父皇還妄圖拿她來威脅我,即便我對舞娘好,也不可如此糟踐別人的性命。”

    “唉,聖上近兩年行事越發糊塗,也不知這西門一族究竟何時才能徹底解脫明家束縛,那明家大長老,是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啊!”

    太傅嘆息一聲轉移了話題,西門寶也沒在多說,只是這件事,卻徹底進入了霍騎的腦海中。彼時的他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最是嫉惡如仇之時,當時就恨不得衝進去抓著西門寶的領子問他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何還要跟姐姐訂婚。

    不過他忍住了,他知道姐姐是真心喜歡西門寶,每次看到西門寶那臉都紅紅的,只有看到心上人才會有的反應。

    可從那天后,霍騎對西門寶的態度就變了,依舊恭敬。可恭敬中不再親近,反而帶著些許的疏遠。

    西門寶覺著奇怪,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霍騎卻抿唇笑而不語。表示自己長大了,要學會君臣有別。這話說得疏離,這一來二去的,西門寶也就不再問。只當他是小孩子心性,過段時間便好了。

    可這段時間,一直延續到了霍夢嫁進東宮,霍騎也滅有改變過。

    新婚之夜,因著皇上突發疾病,身為太子的西門寶不得不前往服侍,因此並未與霍夢圓房。霍騎知道後冷笑一聲,只道這是西門寶故意為之,甚至多次攛掇已為太子妃的霍夢同人和離,自己會養著姐姐。

    卻被霍夢打了一個耳光,“聖上本就身患重疾,太子前去服侍是遵守孝道!哪裏是你說的如此大逆不道?霍騎,霍家教你這麼多年,你跟在太子身邊學習了這麼多年,難道學來的就是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道?攛掇親姐姐與太子和離,你那裏來的膽子?又是誰給你的臉面能夠養我一世?”

    這一耳光,打斷了霍騎心中的姐弟情誼。

    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都是在對姐姐好,然而姐姐並不領情。所以即便到了最後,他也沒有告訴霍夢,當初太子還有過一個女子,不過是因為那個女子被皇上殺了,纔不得不與她成親。

    他私以為這樣做能讓霍夢自己意識到太子的不對勁,可他沒想到,太子對霍夢的好,那完全是沒話說。若非早知道西門寶心有所屬,他恐怕也會以為西門寶對自己的姐姐是真愛。

    宮中傳聞,皇上重疾久治不愈,駕崩後,太子西門寶繼承皇位,整日都在處理朝廷政務,久不曾入後宮。霍夢一人獨守空房,卻盼不得君王歸來。

    然而霍夢並沒有一次抱怨,她多次回霍家,都是在說太子有多辛苦,讓霍騎幫幫忙,別讓太子這麼操勞。霍騎聽罷轉身就走,完全不想去幫那個西門寶,欺騙自己姐姐的感情。現在還想讓自己去幫忙?呵呵,想都不要想!

    霍夢無奈回宮,卻遇上前來看她的西門寶。

    “怎麼?心情不好?”西門寶看著自己的皇后,心中便是無比的安寧。只是此時霍夢的臉色有些差,他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霍夢捏了捏眉心,道:“霍騎那小子,也不知是吃了什麼東西,這次讓他進宮來幫你,都是一副拒絕的樣子。這樣下去,你的身子可就吃不消了。”

    說起這個,霍夢也十分心疼,自己的男人到底如何只有自己知道。後宮那些不得志的人總是在外面傳話,殊不知西門寶每日下了朝都會過來陪她,晚上也多是在這邊就寢。哪裏有那些久不曾入後宮的傳聞?

    西門寶安撫性的撫著她的背,笑著說:“孩子就是這樣,總要等到而立之年纔會明白家人的苦心。不過霍騎這小子,生性就衝動,你若是一直強迫他做不願做的事,只怕會與你翻臉。”

    霍夢卻不這樣認為,“霍騎如今已是弱冠,皇上您還不到弱冠之年就已經開始隨著先皇處理朝政,他倒好,仗著父親母親疼愛,整天遊手好閒,年幼時跟著你學習還好些,近兩年是真的無法無天,就差去幹那些混事了!”

    見她氣得不輕,西門寶又輕聲安撫道:“左右不還有我們護著?他身為當朝國舅,就是衝動了些也無妨,只要不去做哪些惡事,我們也能護著他一輩子的。”

    “你,你也是太心軟了!”霍夢無奈,可西門寶都如此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每次看到霍騎是總是覺得他無所事事,沒有霍家的氣量。

    真正讓霍騎改變的,是霍父的去世。

    霍父上場打仗,被人暗算,一命嗚呼。知曉這事後,霍騎消沉了兩日,直到霍父的屍首被運回來時,他也終日不語,不吃不喝,一直到西門寶上門,想與他談談霍府的兵權,被他暴揍了一頓。

    霍騎看著他怒斥:“我父親剛死!屍骨未寒,你就上門來討要兵權!究竟是何居心?還是我父親之死就是你造成的!”

    西門寶皺眉,推開霍騎道:“霍騎!請你注意言辭!霍將軍之死,也是朕意想不到的!如今朕剛登基,所有人都惦記著這個位置,若非是爲了西梓。你以為朕會來找你?再有,朕今日來並非是來討要,不過是想與你說清楚,如今霍家無人,只你一個男丁。所有人都盯著你,你以為朝中那些人不饞你的兵權?若是你沒有能力掌管,那麼朕就收回兵權,而你,也不配做小夢的弟弟,霍將軍的兒子!”

    “你知道什麼!”霍騎氣喘吁吁的從地上爬起來,“霍家的兵權我自會管理好!用不著你操心!”

    “如此甚好!”西門寶嘴角揚起一抹笑,他的目的達到了。

    “我給你五年時間,若你二十五歲時還未讓眾人信服,這個將軍之位你也不必要了。”

    扔下這句話,西門寶便離開了霍家。而霍騎則在霍將軍下葬的第二天請旨前往邊疆,他在哪裏待了五年,整整五年,也未曾回京一次。但也是這五年,邊疆安穩,百姓安居樂業,朝中那些曾經看不上霍騎的人,如今紛紛心生敬佩,西門寶也十分滿意現狀,下旨召霍騎回京。

    霍夢對西門寶的做法不置可否,卻有些擔心,“若是小騎與你生氣了如何是好?你如此激他,雖是讓他成長了,可多少還是讓人心傷了。”

    “噗嗤!”西門寶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臉說:“你這個人,之前想讓他成長,我說不要強迫,你還怪我,如今他成了所有人的敬佩的大將軍,你也怪我,你說說,你到底要朕如何?嗯?”

    霍夢害羞的推開西門寶的手,道:“我只是擔心,五年未見,雖每次傳來都是好訊息,但心裏終究是擔心的。”

    西門寶笑著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我一直差人看著的,除了之前同你說的受了傷,其他的都沒出什麼大事。”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手都斷了,若不是你派去的御醫及時趕到,只怕是手都沒了!”說起那次霍夢就覺得心驚,要是霍騎沒了手,她都不敢想象那人會怎麼樣。

    西門寶認罪,“是是是,我的疏忽!不過之後是真的沒受什麼傷了,你相信我撒!”

    爲了證明自己說的是正確的,霍騎剛剛回京,西門寶就把人帶到了霍夢跟前,說:“你瞧,這人好好的,哪裏受傷了?”

    霍夢也上前自己查探了一番,笑了,“就是這人黑了些,其他的倒也是真的沒什麼變化。”

    西門寶笑了笑,霍騎卻沒說一句話。

    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西門寶和霍夢。

    當初他請旨前往邊疆,也是被西門寶氣的。甚至到了邊疆看到那些惡劣的天氣,一整年收穫的穀物還不夠交稅。百姓生活困苦,他還覺得是西門寶故意的。就是看自己不順眼,所以才特地讓他來這裏受罪。

    直到第一年的冬季,草原上的流寇沒有吃食便上邊境的城市來搶,他擊退了一次流寇,卻因此傷了胳膊,當時所有人都說沒救了,得斷肢。是西門寶派去的御醫救了他,還說西門寶知道每年草原上的流寇都會進攻邊疆的城市,所以早早的就派他們出發,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在御醫的治療下,霍騎的手恢復如初,他心中對西門寶的成見也稍稍有了改變,畢竟要不是他的人及時趕來,他的手也沒了。

    因著對西門寶的看法改變,霍騎看邊疆的情況時,也明白了自己的父親到底是生活在怎樣一種環境下。並非是西門寶故意讓他過來受罪,而是這裏,必須要有人守著。

    之後,霍騎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抱怨,也不再對著誰都惡語相向,開始學習兵法,將之前跟著西門寶一起學習的東西全都撿了起來。漸漸的,他變得驍勇善戰,工於心計,打的邊疆無話可說,還簽訂了一系列對那些流寇來說並不平等、卻對邊疆大有益處的協議。使得邊疆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流寇的騷擾。

    原本對他頗為不滿的百官也改變了看法,開始敬佩這個年紀輕輕的大將軍。

    他在邊疆鎮守五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和敬仰。那是他在京城從未感受過的,也看淡了許多人事。生死不過是家常便飯,也明白了當初西門寶讓自己離開的用心。這樣的他,擁有了能夠掌管兵權的本事,也擁有了保家衛國的資格。

    可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些,他回想起曾經的自己時,纔會覺得自己十分幼稚。面對著西門寶和霍夢時,第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情緒。

    霍騎回來後,西門寶直接將他封為鎮國大jiang軍,封地萬千。可不久後,霍母去世了。

    曾經不吃不喝的霍騎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本事,不再為這些事情就大鬧脾氣,十分妥當的處理完母親的後事,將所有的悲痛都放在了心中。

    可他再次聽到了,某些不好的言論,將這言論帶給他的,依舊是西門寶。

    “霍母的死,沒人會查到吧?”

    “皇上放心,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不會讓人發現的。即便是知道霍母的死有蹊蹺,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你頭上。不過皇后那邊您要怎麼解釋?”

    “解釋什麼?”西門寶輕笑一聲,眼中帶著鄙夷,“她早就被我控在手心,只要我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何必再與她說?”

    聽到這句話,霍騎整個人如同浸入了寒天裡的水池,刺骨的寒冷也怎麼也比不過內心的蒼涼。原來,那個人始終都是這樣?或許從一開始的成親,都是他的算計。

    閉了閉眼,霍騎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卻沒有看到後面發生的那些事。

    西門寶看到門外的身影消失,無奈的嘆了口氣,神情複雜。

    站在他面前的,依舊是太傅。

    “皇上,您三番四次這樣做,究竟是為何?”

    “為何?”西門寶想了想,笑道:“許是覺得這皇位並非是我心中所想,所以一直想逃離吧。”

    太傅聞言不語,躬身退下。

    獨留西門寶一人坐在朝堂之上,嘴角泛着苦笑。這皇位本不是他願意的,且西門家擁有這皇位也是從霍家手裏搶來的,當年兩家相爭,是霍家主動退出,不過提出兩家必須聯姻的條件,這才讓西門一族登上了皇位。

    可這皇位始終在明家的掌控之下,雖說四國中每個皇族都是被四大家族的人控制著,但前些年阜家已經放棄了南玄的皇位,將控制權還給了南玄王。他父皇自然也動了心思,可卻因此被明家記恨,不惜在他大婚之時給先皇下毒,最終毒死了先皇。後又擔心他叛亂,暗算霍jiang軍致死。放霍騎出去這五年,不單是爲了鍛鍊他的意志,更多的是避開明家的暗中毒手。

    這五年來,他和霍夢大大小小經歷了上百次的an殺,投毒、刺殺、美人計、攻心計、各種計謀,只要明家能想到的,他們全都遭遇過。還是這兩年才稍稍消停。

    可即便如此,明家也隨時都有可能動手。這個時候,不能讓霍騎有半點婦人之仁。所以下手的人,只能是自己。

    他知道霍騎對自己有著崇拜,從小就是這樣,所以在他小時候故意說自己有個喜歡的人,可那人不過是他母后身邊的一個宮女,還是上了年紀的。和他根本不可能,至於那些謠言,是他讓人傳出去的。也故意讓霍騎聽到自己跟太傅的談話,他也如願的看到了霍騎對自己態度的改變。

    可這次回京,霍騎對自己的態度又開始好轉。西門寶心裏知道是爲了什麼,但現實不允許,明家不允許他與身邊的關係過好。所以明家出手,殺了霍母。而他只能將計就計,再次策劃了這次談話,讓霍騎誤會。

    閉上眼,西門寶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皇家無親情?呵,終究還是明家的人太過自大,擔心別人反叛。”

    霍騎並不知道這一切都非西門寶所為,聽到那些話他再次恨起了西門寶。

    可還沒等他回過神,西門寶下了另一道命令,賜予他西門的姓氏。

    也就是說,他要將霍這個姓,徹底的抹去。

    霍騎怒了,找到西門寶時卻十分淡定的詢問為何要這麼做。

    西門寶十分坦然,“只是爲了讓你能受到我們的庇佑,如今亂世,不知何時就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賜予你西門的姓氏,說明你是我皇家的人。自然不會有人敢動你。”

    這是西門寶激怒霍騎的最後一步,很顯然,他做到了。

    霍夢知道這件事時,也十分不解。

    “小寶,為何要如此?”霍夢道:“小騎現在已經是國舅,沒有人能動他的。”

    西門寶搖頭,他倒是從來沒有瞞著霍夢,只道:“西梓國的百姓不敢動,朝中百官不敢動,可不代表那明家不敢動。你以為明家這兩年消停是爲了什麼?還是在忌憚霍騎。若是我與霍騎的關係越好,他們就會越擔心,最後,霍騎只會落得跟霍jiang軍一樣的下場,所以,小夢,你玩不可告訴霍騎。就讓他一直誤會下去好了。”

    霍夢無奈,卻也只能點頭答應。可他們還未等到明家出手,霍騎就先動手了。

    他前往西梓的南邊,那裏是南jiang之地,哪裏的人常年養蠱,使用蠱毒害人也是常有之事,不過後來被霍jiang軍收服,也就沒有再出現用蠱害人的事。

    而霍騎前往這裏,為的就是南jiang的蠱毒。他在這待了整整一年,學會了許多東西,才起身回京。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與上官琬相遇。反正霍家也沒了,他不可能跟自己姐姐的孩子成親,所以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他跟上官琬走到了一起。

    可最後,還是沒能成功。

    近兩年才興起的布家跟人聯手,毀了上官和司馬兩家,上官琬被西門寶送走,甚至下令追殺,司馬家的司馬煬也失去了蹤跡。

    而他,則徹底改姓西門。終於忍不住的他給西門寶下了蠱,還告知他皇陵裡有寶物,讓他去嘗試能不能收服。

    西門寶因此一去不復返,而他也坐上了攝政王的位置。

    直到這個時候,霍騎才發現所謂的皇位,其實沒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尤其是在跟明家的人接觸後,他才知道西門寶這些年過的是個什麼日子。

    只是,西門寶已死,他再如何明白,也沒用了。

    他開始策劃,要如何脫離明家,如何給上官家報仇,這一切都在竺青綾的出現後,得到實施。

    而無意中,他卻發現了西門家和霍家當初爭奪皇位的事情。而霍家和西門的婚事也是那個時候才定下的。

    他算計了一切,最終還是敗在了西門寶一個死人手裏,殺死他的人,還是布家的人。

    霍騎閉眼的那一刻,想了很多,最終還是慶幸,上官琬活了下來。

    至於西門寶呢?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霍騎,可霍騎到死,也在恨他,殊不知,一切都是明家在背後作祟。他曾想過將皇位還給霍騎,自己帶著霍夢遊歷江湖,然而還沒等到他實現自己的諾言,布諾便動手了。

    這次他回來,不過是不放心霍騎,可沒想到,霍騎對自己的恨已經扭曲了他對自己的看法。他將兒子送走,也是不想霍騎將恨轉移到兒子身上。奈何他並不知道,在自己做到這一步時,霍騎也沒了。

    剩下的只有一個上官琬。

    霍家與西門家的恩怨,以兩敗俱傷落下帷幕。

    上官琬卻在霍騎的安排下成了最後的贏家,掌管西梓,還不會被布諾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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