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投機之人死罪不赦
蔣蘭宮且放過杜縈迴,轉身走向那群人。
眾仙手持無用之劍戒備著,蔣蘭宮步步前來,他們步步後退。
“督院未經命令,暫且不會對大甕溝有所動作。”蔣蘭宮雙手攤開,一副誠意,“列位仙君不必緊張。”
這話明擺着是威脅,緊張也無用。那群人的命懸一線之感不免更嚴重了。解脫與否,眼下全都取決於杜岸。偏偏杜岸作何行動,又要取決於蔣蘭宮。
有年長者見過天君的手段,實在怕沒了退路,急忙告饒:“我等罪仙請降,不知懷赦天君是否恩准?”
當意識到自己神魂被困,而肉身正在外面任人宰割之後,一眾仙家立時間全慫了。一個人牽頭,所有人都跟著搖尾乞憐。
蔣蘭宮淡靜道:“準了,我懷赦天君,最是能容人的。”
那群人頓時如芒刺背,好些個還挽袖擦了擦額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謝……”那人便要拜謝,手臂剛舉到眼前,忽然嘴邊一滑,改口道,“——天君在上!”
“天君在上!”後面的人跟著參差不齊地喊過,一併鞠躬下拜。
蔣蘭宮坦然接納,道:“諸君稍候,本尊也當奉陪。”
一個年輕不更事的修士似乎怕得慌了,竟脫口而出:“敢問懷赦天君,那山溝的陣法解除了麼?這樣不明不白的,誰知道出去會是怎樣?”
其他人也有這個疑問,一面感激這個出頭鳥替他們問了,一面又怕蔣蘭宮遷怒。
蔣蘭宮望向那人:“我說了你便能信麼,你若反正不信,也不必說了。”
那人知道說錯了話,垂著頭髮抖。
杜縈迴忽然起身走來,沈賜方纔一直隱隱不安,故意站到蔣蘭宮近處。
杜縈迴無視他,牽住蔣蘭宮:“有主意了,你且靠我近一點。”
蔣蘭宮靠他近了點,沈賜也跟近了一步。
“嘖。”杜縈迴不樂意,“話說瞎子怎麼進來的?我可沒惦記著他。”
蔣蘭宮不想聽廢話,夾在中間隔開他們兩個:“亞父不專心,只顧擠兌鶴欽,我看亞父很惦記他呢。”
“屬下知道了。”沈賜也不想糾纏,索性認真回答,“平日屬下都是以靈識探物,靈識本就由神魂而出。今次靈識延展到大甕溝,便被杜公一併拉進來了。”
“噢。”杜縈迴閉眼想了想,突然睜眼一瞪,“你靈識動不動就能遍及千八百里裡,所以你……以前在無盡洞天偷聽過多少次牆角?”
蔣蘭宮扶額:“亞父不要無事生事。”
誰知沈賜立刻往他面前一跪:“君上,屬下坦誠……”
杜縈迴故意倒吸一口冷氣:“噝~你這癖好有點兒怪。”
沈賜嚴肅:“屬下寧為君上責罰,也絕不對君上身邊可疑人等放鬆警惕,所作所為,更不會欺瞞君上。”
蔣蘭宮忙替他解釋:“鶴欽也是為我的安危著想。”
“哦所以蘭宮本就知道,讓他光明正大地聽。”杜縈迴繼續胡說,“不愧是天君氣度,那我也不能太過善妒了,當學學容人。”
蔣蘭宮低頭用袖子矇住臉,很想給他一拳。
什麼時候了還扯淡!
“鶴欽好意本尊心領,只是往後注意,不要關心太過了。”蔣蘭宮結束話題。
“是。”沈賜起身。
“以後讓他待在蜀川,就不會被聽見了。”杜縈迴湊到蔣蘭宮耳邊低語。
蔣蘭宮疑惑地抬頭看他:“亞父,你在拖沓什麼?”
“哈。”杜縈迴扭頭看一眼那些人,“沒有的事,這就放人了!”
這群人方纔等了那麼久,越發不安。
在場氛圍緊張不已,所有人都像繃在了弦上,忽然一人驚慌道:“臨走之前……”
所有人的眼神全都斜向而去,那人哽了一下,道:“走之前,想請求懷赦天君一事。”
蔣蘭宮敷衍:“待仙君離開夢魘,有的是機會講。”
那人面色慘白,卻鐵了心要說:“恕晚輩口無遮攔,出去以後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懷赦天君,還請天君寬宏大量,告知大甕溝真相。”
蔣蘭宮沉默。
“無禮。”沈賜代為拒絕,“君上已說出去講,就出去再講。”
“我們根本出不去吧。”那人惶恐中卻十分清醒,“大甕溝根本不是什麼橫空出世的‘天然’響骨盅……連鬼僧和懷赦天君都能被招惹進來,恐怕二位正是大甕溝的始作俑者。”
悟生聽見提到自己,立即睜大圓亮的眼睛朝他盯去。
蔣蘭宮尚未應答,那群人中先起了波瀾。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方纔那人旁邊的一位將他揪住,“你不想活我們還想活!!死在這兒你連你列祖列宗都見不著!”
“橫豎是死!!我們什麼都看見了,什麼都知道!他怎可能放過我們?!”那人索性放開了嚷。
“懷赦尊,莫要聽他瘋話!若懷赦尊不肯放,如何還跟我們在此處白耗功夫?”
“杜公……杜公也說句話吧!”
蔣蘭宮冷漠地看著他們變幻莫測的嘴臉,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有膽小的聽見就跪下了,不服的也大氣不喘,等待宿命。
“想知道真相。”蔣蘭宮說,“夢外便是真相,你們不如自己去瞧瞧。”
話音未落,方纔那質疑之人突然面目扭曲遊散,兩旁抓著他的人攥都攥不住,眼睜睜看著他灰飛煙滅。
這生魂便離了夢境。
蔣蘭宮得意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隨即發覺不對勁,回頭看著杜縈迴。
“滿意嗎?”杜縈迴的手掌撫上蔣蘭宮的臉,掬一捧綿綿的溫情。
恐懼的呼喊從蔣蘭宮背後傳來,仙家眾人一個個以之前那人的模樣從夢境中消失,杜縈迴假裝聽不見他們的呼救,只靜靜凝視著蔣蘭宮。
“我可是按你說的做了,我多聽話。”杜縈迴用眼神懇求,“告訴我你在大甕溝裡還藏了什麼,可好?”
那些人的魂飛出去了是不錯,可……
蔣蘭宮感覺不到大甕溝的氣息,是被魔氣矇蔽了麼?還是所謂的‘出去’……根本不再通往原來的大甕溝?
這隻已經開始運轉的巨型響骨盅,不知不覺被動過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