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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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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惡語會傷人

    李阿姨出去後,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包,猶豫了一會去拆開來,伸手抽出裡面的錢,兩張20的,一張10塊的,一共五十塊。

    五十塊錢的紅包對市區裡有錢人家的孩子來說是微乎極微的,但對我來說卻是屬於大紅包的範圍。

    在小鎮上,過年時,我們收到的親戚紅包最近幾年才變成了十幾二十塊,除了有錢一點的親戚和自己父母纔有可能會給五十以上的額度。

    我讀小學時,一塊兩塊的紅包最常見,那會收到五塊錢的紅包都能開心好久。

    我跟李阿姨無親無故,她給的五十塊錢紅包,對我來說已是個很大的數目,即使我到了市區上學,但我平時一個星期也就花三十塊錢不到。

    我盯著那五十塊錢出神,內心正感激著李阿姨,門口處卻傳來了尖酸刻薄的話。

    “嘖嘖嘖,是真沒見過錢,五十塊錢的紅包也能被驚呆。”

    我反射性地把錢塞回了紅包裡,扭頭一看,還穿著睡衣、頭髮亂蓬蓬的蘇權正雙手懷胸側靠在門邊睥睨著我。

    我想到了奶奶讓我帶過來給蘇權的過年紅包,於是從書包裡拿出了要給他的紅包,走到他面前,把紅包遞給他說:“這是奶奶給你的過年紅包。”

    蘇權先是慢悠悠地垂眸掃了一眼我遞過去的紅包,幾秒後很不屑地抽了過去,當著我的麵就拆開了。

    裡面裝著兩張嶄新的一百塊錢,我想,這一定是奶奶給過的最大的過年紅包。

    即使蘇權一家沒有回去過年也沒在過年後回家,奶奶還是給了他紅包,並且考慮到蘇權的生活環境,還給了他兩百。

    然而蘇權並沒有被奶奶的兩百塊震驚到和感動到,理所當然地把錢塞回了紅包裡,然後吊兒郎當地用紅包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

    “比去年多了一百,應該是我媽給奶奶過年的錢又漲了。”

    面對蘇權這句話我只想說呵呵,蘇權一家常年不在家,不吃奶奶的也不喝奶奶的,奶奶一年也收不到他們一家幾個錢,我開始還好奇為什麼不在家住就不給錢奶奶,養老費不需要嗎?

    直到我來到他們家後才知道,大伯每個月都會讓伯母匯錢到奶奶的存摺上,只是伯母沒有照做,嘴上卻說已經匯了,奶奶太過軟弱,爲了不傷和氣,沒有告訴大家實情。

    我自然也不敢說的,我身不由己,我也很軟弱,我還要寄住在他們家來完成我的學業,我要是多管閒事,遭殃的肯定會是我這種弱者。

    所以我沒有理會蘇權,也沒有做出任何表露我想法的表情來。

    蘇權見我不說話,白了我一眼,把紅包塞進兜裡就轉了身。

    “蘇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下子開口叫住了他。

    他腳步一頓,回過頭來,蹙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我。

    我自動忽視掉他眼裏的厭煩,平靜地問他:“是你把我的微.訊號給陳一淮的嗎?”

    我想問陳一淮他是如何加到我的,但是不敢找他。

    蘇權聽了我的話後轉過身來,不悅的臉上有些震驚:“他加你了?什麼時候的事?”

    顯然,他並不知道陳一淮加了我的微.信,說明不是他給的號,難道是孫奕?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蘇權和孫奕,但是孫奕在那天我找她聊過之後都沒再跟我聊過天。

    “哦,就是你們走的那天,他手錶落在我們家了,讓我替他保管一下。”我不想被蘇權看出我的心思,假裝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準備去收拾衣服。

    “嘁。”蘇權好像鬆了口氣一樣,我背對著他,卻可以感受到他投放到我身上鄙夷的目光,“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無端端加你這個土包子。”

    蘇權嘴裏吐出的‘土包子’三個字深深刺痛了我,我不受控制地僵了僵身子,垂在兩側的拳頭不著痕跡地握緊。

    小時候蘇權也經常這樣叫我,我並不會難過,正如以前大家喊我‘笨蛋輸家’一樣,我只把它當作一個自己的專屬別號,還覺得很特別。

    可我長大了,我懂得了自尊,我逐漸看見了那顆在他們這樣叫我時就暗暗在我心底生根發芽的種子,那顆叫做‘自卑’的種子,它由外界對我的看法和評價來播種灌溉,已經將根扎的很深。

    可我卻只能隱藏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悲傷,只能假裝毫不在意,只能閉上眼睛安慰自己:那是蘇權眼裏的我,他不知道惡語會傷人,但在別人眼裏,我一定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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