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渺小如塵埃
一個寒假很快就在我反反覆覆地進入與陳一淮的聊天介面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退出中度過。
我在開學前一天離開了小鎮,回到小鎮過年的男男女女幾乎都走了個精光,熱鬧了幾天的小鎮又恢復了死寂。
天依舊寒冷而陰暗,奶奶和灰灰送我去坐車,離開當晚,奶奶硬塞了一百塊錢給我,那是她從自己的生活費中抽出來的。
坐上巴士前,奶奶也執意替我付了車錢,分針時針重合在‘6’這個數字,巴士準時發動了。
我開了一點點車窗,探出右眼往回看,奶奶手中的燈光還在照著車尾,我隱約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身旁蹲著一條成年狗,逐漸變小,隱沒在黑暗中。
又要與奶奶分別許久,我仍舊不捨,但是不捨的感覺卻沒有往常一樣濃重,因為在我要去的地方,有另一個我想要見的人。
四個小時後,我到達了市區的城北車站,由於學校是明天才上課,所以我要先回大伯家。
我獨自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前往南一路,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在芳園小區,聽說住在這兒的人都挺有錢,裡面的高層樓有二十多層,每次進入這高樓入雲的小區,我總會有種強大的壓迫感。
我家的房子,小鎮的一切,與這裏的奢華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
我一個鄉下人,來到這繁華都市,寄住在這富麗的建築之中,總覺得與這裏格格不入,渺小的如塵埃。
大伯家住在3棟15層,買的是四居室,4室2廳3衛,價格貴到我都記不清是幾位數了,只知道那是我爸媽辛苦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數字。
我拖著行李箱乘了電梯上去,在電梯裡一直祈禱著蘇權不在家,祈禱著伯母今天的心情不錯。
我很快就到了十五層,來到大伯的家門前按了門鈴,保姆從貓眼裏看了看,見是我,才趕緊把門開了。
“阿姨,好久不見。”我見了保姆李阿姨,笑著對她小聲問候。
李阿姨在大伯家當了兩年的保姆,她是住家保姆,她的年齡比我媽媽小三歲,頭髮也染上了稀疏的花白,她有個即將上初三的兒子。
她人很好,和藹可親,總會偷偷對我好,對待我就像對待她的親女兒一樣,我也很喜歡她,有時候晚上不開心了還會偷偷跑去和她一起睡。
“回來啦。”李阿姨也很小聲地開口,伸手過來拉走我的行李箱,招手讓我進家,“快進來吧,蘇權還在睡覺呢,我們小聲點啊。”
蘇權的起床氣很大,我生怕吵醒了她,雖然這裏的隔音效果挺好,但我仍躡手躡腳地進去了,一邊換鞋一邊環顧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客廳,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
“伯父伯母都去上班了嗎?”我問李阿姨。
李阿姨說:“你伯母跟朋友去旅遊了,這幾天不在家,你大伯上班去了。”
我點點頭,伯母不在家,明天蘇權也會去學校,那這兩天我就不用那麼忌憚了。
李阿姨替我把行李箱拿回我暫住的房間,大伯只有蘇權一個兒子,買的房子卻很大,我和李阿姨住的都是客房,面積比主臥次臥小許多。
但房子都是歐式風格,房間奶白奶白的一片,上等的油漆使得樑柱光滑細膩,房間給人的感覺乾淨舒適又涼爽。
我住的客房,跟我在小鎮還沒完全貼上瓷磚的房間比起來,我感覺我是從灰姑娘的小窩進入了公主的臥室。
在我放下揹包準備開啟行李箱把衣服放進衣櫃裡時,李阿姨突然給我塞來一個紅包,刺眼的紅色上面刻著一個金色的‘福’字。
“伽伽,這是阿姨給你的過年紅包。”李阿姨拉過我的手,回頭往房門看了一眼,做賊似的把紅包塞進我手裏。
她塞到我手裏時我感受到了不薄的厚度,不敢拿,忙塞回去給李阿姨,“阿姨,幹嘛給我紅包?你也不容易,自己留著吧。”
我跟李阿姨毫無血緣關係,我到這裏才一個學期,跟她相處才半年,她的家境也很平凡,所以纔會來給大伯當保姆,我又沒給過她什麼幫助,我不應該拿她的錢的。
“哎呀,快拿著。”李阿姨假裝責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將紅包塞給我,拍拍我的手背說:“阿姨的紅包很小,就當是一點心意收下吧,別不好意思。”
我還想說什麼,外面就轉來了蘇權帶著起床氣的叫喊聲:“李嬸!”
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了,蘇權才起床,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早起了,以前要是他在家睡,不過十二點是不會起來的。
蘇權一叫李阿姨,李阿姨絲毫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