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襲妝被下藥
塗皖未身歸混沌時總是樂忠於擺弄孟小痴的頭髮,沒辦法,她只有孟小痴一個女兒,那三個兒子根本就不接受擺弄。那時候每天每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孟小痴的頭髮都會被塗皖梳的整整齊齊的,從來不用擔心會不會突然散開,梳的又結實又好看。後來塗皖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耐心的給孟小痴梳過頭,孟小痴只能用法術糊弄,這一糊弄就是數萬年。
如果母親還在,該有多好啊!她就不會做錯事了。孟小痴痴痴的想著,也只有想一下,因為她想的都是不切實際的,發生過的永遠都無法改變。
“涅齋,你母親對你好嗎?”孟小痴問道。
涅齋手下一頓,復又繼續梳著,“我沒有父母。”
“那很好呀。”沒有就意味著不會失去,也就不會痛苦,更不用忍受寂寞……
孟小痴的想法不一定是人人都明白,涅齋也是那個不明白的,他覺得孟小痴在嘲笑他,嘲笑他沒有父母。
不知不覺下手就重了些,孟小痴被扯掉了好幾根頭髮。
“哎呦,疼!”孟小痴痛的直撓腦袋。
涅齋自覺理虧也幫著揉,揉來揉去,頭髮更亂了。
“不用說,你肯定是故意的。”孟小痴早就做好了會出意外的準備,心下沒什麼可驚訝的。
涅齋沒說話只是繼續為孟小痴梳著頭髮,孟小痴也就不計較了。
梳頭是件看似簡單實則很複雜的事,每一根頭髮都很脆弱,太輕了梳不開,太重了就會傷到頭髮,涅齋卻能做到剛好。
“你最害怕什麼?”涅齋問。
孟小痴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孤單,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活著的日子很難過。”尤其是這樣的日子還會很久很久,望不到邊。
涅齋很意外,孤單,孟小痴已經很孤單了,他還能讓她再孤單了嗎?
“你有父母和兄長怎麼會孤單?”
孟小痴蔫蔫的,是啊,她有父親,母親,還有三個哥哥,可她還是孤單啊。
“我有父母,可他們卻都在我還沒有準備的時候離開了。我的每個哥哥都有自己的事,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就成了外人。其實我很羨慕你,沒經歷過最熱鬧的親情,也就不用承受冷漠的孤單。”孟小痴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到。
涅齋終於將孟小痴的頭髮梳開了,還盡職盡責的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用一支白玉做的髮簪簪住。
這是第一個為她梳頭簪發的男人,也許會是最後一個。
空間突然變換,這次是聆音閣裡。
聆音閣裡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歇業,整日都是喧囂。
孟小痴從未見識過這種地界裡的事物,好奇不已。可涅齋半步都不離她,將她死死看住,生怕她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簡直像是擔心女兒會學壞的老母親。
孟小痴很不情願,但也無能為力。
孟小痴聽牆角的功力蹭蹭往上漲,趴門口已經算是小兒科了,上房頂段數也不是很高,光明正大戳在那纔算有本事。
比如說現在,老鴇不知道抽什麼瘋竟然請襲妝喝酒。
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很捨得。別說孟小痴覺得反常了,就連襲妝本人也覺得有異。
據這段時間的觀察老鴇是個勢利眼,誰錢賺得多她就給誰好臉色,誰要是沒客人沒錢掙就輕則捱罵,重則捱打。
老鴇滿目笑容,親自為襲妝斟了酒,“阿婼你自幼就在聆音閣,媽媽我不曾虧待你吧!”
襲妝違心接過酒杯,但卻沒喝,緩緩道:“是,媽媽對我很好。”
哪裏好了,整天指使她端茶倒水,沒犯錯也非打即罵,很像是有仇。
老鴇聞言頓時心花怒放,“來吃菜。”
竟然還給襲妝夾菜,孟小痴都懷疑會不會吃死人。
襲妝也是受寵若驚,遲遲不敢動筷子。
老鴇也不著急,明知道襲妝在怕什麼,詭異的笑著先動了動筷,每樣菜都親自嚐了口,酒也喝了。
“你別怕,我又不會害了你。”
襲妝這才放下戒心,把酒喝了。
她知道老鴇一反常態絕對沒有好事,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今天她若是駁了面子,往後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老鴇笑的更甚了,讓人覺得是計謀得逞之後的笑,“這纔對嘛!”
襲妝的心自進門便忐忑不已,不知道為什麼喝了酒之後就更厲害了,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可能有什麼事呢?
“媽媽可有什麼事?若是沒有我就要回去伺候姑娘了。”
老鴇越發獻殷勤起來,又將酒倒滿了,“別呀,襲妝她今天有客人,你不用過去伺候。”
有客人,她怎麼不知道?
不待多想,老鴇又言:“我記得你今年十六了吧?”
問年紀,襲妝再次心慌,但還是故作鎮靜,“是。”
“你千萬別多想,媽媽我就是想與你吃頓飯罷了,你看你是把我視為洪水猛獸了。”老鴇一直笑,笑的人沒辦法將她視作是好人。
“你說她會不會……”孟小痴突然有個不好的想法,很怕會成真。
涅齋感受到胳膊一陣疼,他和她是一樣的想法。這老鴇就沒存著好心思,怎麼可能將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白放著,利用起來纔是生財之道。
“我想我應該明白襲妝為什麼不是襲妝了。”
涅齋明白,可孟小痴卻不明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啞謎。
“為什麼?”孟小痴沒骨氣的問了出來。
涅齋只是笑笑,“繼續看吧!”
孟小痴很不想跟涅齋說話,可這裏就只有他們倆互相能聽見,不說話很無聊的。
襲妝被老鴇半威脅半忽悠的喝了許多杯酒,轉眼就醉了,可老鴇依舊沒說這頓飯的是爲了什麼。
襲妝醉的喝不下了,面色潮紅的趴在桌子上,老鴇顧自坐著,像是酒不花錢似的可勁喝。喝著喝著就摸上了襲妝的臉,她言道:“阿婼,你長大了,終歸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可我這個做母親的卻將你帶進了地獄,註定找不到好人家了。”老鴇可比襲妝喝得還要多,也有了醉意,便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長得多好看啊,可好看是會招來禍事的。”
老鴇沒邊際的一句話,孟小痴更加確定了想法。
孟小痴手心都冒汗了,一是緊張,二是擔心。這老傢伙就沒衝着好道來的,襲妝也是怎麼就喝醉了。
老鴇喝得差不多了,顫巍巍的將襲妝扶到了床上,還不忘將簾子放下,然後喚了人收拾房間。
酒菜撤了,人也都走了,一時房間裡就剩下襲妝一個人。
“這老妖婆是要禍害人呀!”孟小痴急的直跳腳,卻被涅齋按住,“急也沒用的。”
房間裡沒了動靜,床上的襲妝忽然動了。
她詐屍似的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像是很無力的又倒下,最後只能緩慢的爬起來。
撲通一下掉下了床,看著摔得挺嚴重的,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往前爬。
嘴裏唸叨著“水”,眼睛也四處尋找水在哪裏。
她知道老鴇沒安好意,故意留了個心眼裝醉,可沒想到還是中了招,酒裡有藥。她從小在聆音閣長大,那些骯髒下賤的手段見識的多了,只是不曾想有一天也會中招。
“嗯?她沒醉呀?”孟小痴大吃一驚,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涅齋沒孟小痴心大,看出了端倪,“她當然沒醉,只是被下藥了。”
孟小痴還沒喘口氣又遭晴天霹靂,“什麼,她可是連菜都沒吃,只喝了酒,而且那酒老妖婆也喝了!”
“藥不在酒裡,在酒杯上。”孟小痴也許心大沒看見,可涅齋看見了。老鴇每次給襲妝倒酒都將酒杯拿到手裏,還隔著帕子拿著。肯定是手帕有問題。
襲妝找到了水,可剛喝進嘴裏就又吐了出來。
這時房門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順手還將門栓搭上了。
這人孟小痴很熟悉,段琛。
段琛黝黑的眸子一下子鎖定了襲妝的位置,緩步走向襲妝。臉上的興奮和那抹未知的笑意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襲妝也發現進來人了,可卻無能為力,她渾身癱軟,熱的彷彿要冒出火來。
段琛走近襲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看到了地上襲妝剛剛吐出的水漬,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
“丫頭,崔媽媽比你高明得多,你的小聰明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說著先抬起了襲妝的下巴,又將杯子裡的水含進嘴裏,衝着襲妝的唇吻了下去。
襲妝尚有理智,自然不接受。奈何段琛手勁極大,生生把她的嘴掰開了。
段琛口中的水到了襲妝口中,襲妝如受電擊,下意識的咬了下去,可惜沒咬著段琛反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段琛陰謀得逞,瀟灑的將茶杯摔了,一把將襲妝抱了起來。
“水裏的藥可比酒杯上的厲害百倍,想必你知道了吧!”
不得不佩服老鴇的高明之處,酒杯上沒下多少藥,反倒在水裏下了大劑量的。一看就是料定了襲妝會耍小聰明才預備了這一手。
襲妝當然知道,她喝第一口就發覺了,可惜為時已晚,還是喝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