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友誼總是單純而愚昧，長大後纔會發覺實在是遙不可及。

    對於那段記憶，柳塵比童年時的任何時期都記得要清楚，但是難免也有些被歲月遺忘的。

    不可抑制地，變得模糊。

    “顧封，我送你個東西。”

    那天是顧楓的生日。

    “什麼東西？”

    “我親手做的，滿意吧？”

    “上次你陪我過生日，我當然要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咯。”

    柳塵遞給顧楓一塊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個“封”字。

    顧楓看上去好像很嫌棄。

    “為什麼寫這個字？”

    柳塵覺得莫名其妙，沒怎麼聽明白。

    “啊？你不是叫這個嗎？我就寫這個咯。”

    顧楓嘆了口氣。

    “是楓葉的封，不是封印的封。”

    柳塵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把顧楓的名字搞錯了。

    顧楓顧楓，固步自封。

    “那我回頭再重新搞一個好了。”

    “等等。”

    “幹啥？”

    “給我吧。”

    柳塵覺得很意外，甚至還有點驚喜。

    這塊莫名其妙的很醜的木板，如果作為禮物大概是再糟糕不過。

    但是顧楓居然就這麼收下了。

    ……

    “你沒事吧？”

    柳塵看著臉色蒼白的顧楓，他顫抖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瓶藥。

    那是柳塵第一次看到顧楓這麼反常。

    “沒事，小毛病而已。”

    ……

    “我當時怎麼也沒想到，最後送出去的禮物還是回到了自己手裏。”

    柳塵坐在山坡上，看著漫山遍野的楓葉和遠方的地平線，搖了搖頭。

    顧哀站在柳塵身邊，視線好像沒有焦點，不知道在看哪裏。

    “為什麼？”

    顧哀看上去並不是很好奇，但還是問了。

    “……作為他的遺物。”

    柳塵說得很輕飄飄，看上去若無其事地一筆帶過，就好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胸口卻一陣發疼。

    ……

    小時候的友誼總是無足輕重，過了幾年就會被遺落在記憶的角落，但是顧楓不一樣。

    對那時候的柳塵來說，顧楓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除此之外，柳塵也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可以形容。

    他們不像別的小孩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打打鬧鬧，或者說正相反，他們彼此之間的交流比別人想象的要少得多。

    柳塵的性格和顧楓大相庭徑，但是時間久了，柳塵也學會在顧楓面前不多廢話，至少比平時安靜上許多。

    在遇到顧楓之前，從來沒有人陪柳塵過生日。

    在遇到柳塵之前，從來沒有人敢搶顧楓的書。

    ……

    那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顧楓？”

    “顧楓？你在家嗎？”

    “顧楓？”

    “顧楓你回答啊？”

    以往只要叫上三遍，顧楓都會出來的。

    可這都第四遍了。

    柳塵有些悶悶不樂。

    ……

    “你知不知道那家出事了啊？”

    “啊？哪一家？”

    “就是那家呀！家裏的小孩出事了。”

    “啊？怎麼回事啊？”

    “好像是心臟病。”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就上午的事情，送到醫院搶救了……”

    ……

    柳塵無意中聽到了鄰居的對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他的心忽然一沉。

    隨即連傘都沒有打，開始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