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君長戚的落寞與威風
“免禮。”皇帝說,暗暗隱下眼底的那抹深沉。
如今他有了拉布爾,若再有一個醫者,那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皇帝暗想,劉尚春他是沒有拉攏的可能。可是就憑著皇室同毒醫谷的關係,當初贈送血姜都不再話下,而如今,贈送一個弟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於此,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成型。
“你有什麼證據,說靖西公主是要害路小姐的兇手。若讓朕發現你不能拿出證據,只是空口胡說的話,朕誅你九族!”皇帝拿出他的威嚴,可其實這便只能嚇到德嬪和靖西公主罷了。
她們在乎權勢,在乎低位。而如今,她們落得連一條狗都不如,她們覺得失去了一切,嚐到了所謂的人性苦澀,她們覺得,她們所能依靠的,便只有皇帝罷了。
她們所能做的,不外乎只能是收斂鋒芒,而後對皇帝俯首。
白酒此時勾起嘴角,自信滿滿。心裏不大把皇帝放在眼裏,滿是不屑。他的威嚴,除了能對他的后妃做做樣子,其他的根本無法足以造成威脅。
舉一個例子,若是皇帝此時要取走白酒的命,那反他的人肯定不止一個。白酒無罪,姬千洛心裏知道。
在他們眼裏,皇帝不過是一個布偶罷了。
“草民知道,若是沒有個準證,那就算借草民十個膽子,草民也不敢站出來替路小姐討這個公道。”白酒說得信誓旦旦,那神情讓德嬪和靖西公主都心裏頭發汗不止。
皇帝略為愉悅地笑了笑,似乎很滿意白酒此時的話。
終於,不再讓他氣一次了。
而後,白酒說了施蟻粉的害處,而後又看了看靖西公主,拿出了自己配置的一種藥水。
他解釋說,這種藥水在平常人身上和普通的水沒有什麼兩樣,可只要碰到施蟻粉,或者沾染了施蟻粉的病者,那肯定會全身起來紅疹子。
一開始,德嬪心裏掙扎後,而後反駁白酒,說肯定是有貓膩的。誰想白酒倒是聰明,竟對皇帝說:“陛下龍體康泰健全,對世間萬毒攻無不克,如若德嬪小主不信,草民可做個實驗,可這實驗,要陛下幫忙。”
皇帝心裏開始盤算,有些猶豫。對白酒想要拿自己做實驗這件事有些不悅,自己乃真龍天子,這般便宜的讓人做了實驗,那自己日後還怎麼在後宮那群女子面前立足呢?
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女人們在背後議論最高權位者自己的種種。
姬千洛似乎看出皇帝的心思,皇帝作為最高在位者自然不好拒絕,而後他便說:“大膽,陛下可是天子,你的實驗要在場任何一個人來做都可以,但唯獨陛下不可以。”
白酒略有些失望,眼底卻閃過一抹精明,他掃視了現場一週,而後說:“那便罷了吧……”
皇帝一聽,大有要失敗的感覺,心裏一急,便急忙說:“不,朕既然作為天子,自然要為大家做個表率,況且這次涉及的是靜兒,朕要親自感受一下,這東西的用處。”
白酒笑了笑,知道計劃成功了。
他將藥水滴在皇帝身上,過了好久皇帝都安然無恙。皇帝緊繃着的心瞬間放下了,說真的,就依著姬千洛的那個角度便可看見皇帝微微顫抖的嘴唇和眉目。
他有多貪生怕死,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在最絕望的時候,他吃掉了同自己一同掉入懸崖的孩子,活到了現在。
那孩子平日裏最黏他,如果那日那孩子不跟著他去狩獵,那他們肯定不會因為意外而掉入懸崖。懸崖底下荒無人煙,也沒有什麼吃的。
漸漸地,皇帝變得暴躁。
在最餓最絕望的時候,他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在官兵找來的時候,他裝出一副悲傷的表情,他儼然還是那個慈父。
他對外稱,他的孩子被豺狼虎豹叼走了。
所有人都信了。
他的心裏泛起冷笑。
而此時,那種感覺再一次出現,他又是一陣冷笑,註定了自己是永遠的勝利者。
德嬪有些不敢置信,皇帝怎麼會沒有事呢?
而後,就在白酒要走近靖西公主時,她感覺事情不妙。便擋在了靖西公主前頭,說什麼也不讓白酒接近。
皇帝皺起眉頭,“德嬪,你這是做什麼?”
德嬪目光哀慼,大為傳說中的慈母光環。說:“陛下,誰知這刁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誰又知道,他有沒有在藥水裡做手腳呢?”
白酒皺起眉頭,“草民不像有些人,不做這等汙穢之事。”
“你……”德嬪有些氣急。白酒這是在指桑罵槐。
而後,白酒也不理她。對皇帝道:“陛下,如今出了小主這岔子,草民也沒有辦法。”
皇帝不悅地看著德嬪,心裏盤算著待會兒如何處置她。而此時,最重要的是要讓那藥水同靖西產生反應。
正焦頭爛額之時,他目光一掃,看到了不遠處面色蒼白的路若若,依偎在蘇祈佑懷中。
皇帝勾起笑,“這事,還得請路小姐幫忙。”
眾人一聽,便把目光轉移到了路若若身上。
洛君鸞沉眸,便知道會如此。
而蘇祈佑,也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路若若的手。雖然早早地便知道皇帝會如此,可他真的不想看路若若去吃這種苦頭。
而路若若此時卻是得逞了一般,她知道,勝利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靖西公主對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會一一討回來的。自己前世被靖西公主和洛雪蓉陷害,跌落湖中溺死。自己重生一世,若是連這種苦頭都吃不得,那扳倒敵人還有什麼勝算呢?
想至此,她淡淡朝洛君鸞和蘇祈佑笑了笑。
大家都是重生的人,都知道各自的苦楚。
他們體諒她,也知道若是這種時候,所有人的做法都會是如此。
勝利就在眼前,怎麼可以放棄呢?
於是,她走上前。
而後,白酒依著命令把藥水滴在路若若身上,沒一會兒,路若若便開始起紅疹子,不到兩分鐘,路若若的臉上,佈滿了可怖的紅疹子,全然沒了從前的美麗。而她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帝看了看靖西公主那一邊,德嬪還想攔著,而皇帝已經提前讓人將她拖開了。
白酒將那藥水滴在靖西公主身上,靖西公主身上迅速佈滿紅色的疹子,著實可怖。靖西感覺全身都在刺痛,發出嘶啞的慘叫。
如今,所有事情的明瞭。
德嬪接觸到皇帝的目光時,知道自己敗了。敗給了皇帝,還敗給了一個蠢笨如豬女兒。
而此時,夏司燁也悄悄退入人群之中,沒有要為二人求情的意思。
不過半刻,皇帝的旨意迅速傳開。
德嬪因為教女無方,縱女成禍,打入冷宮;而靖西公主,善妒,驕縱跋扈,沒有給皇室帶來光榮,反而是處處招黑,撤去公主名號,貶做中級女宮,陪著德嬪打入冷宮。沒有皇帝的命令,她們不得踏出冷宮半步。
而在被帶走的時候,望著路若若同洛君鸞等人的笑,靖西公主忽然覺得,自己成了這般落魄,都是她們的傑作。
她咬咬牙,她發誓,不會放過洛君鸞她們的。
而皇帝能把她留命,自然有他的道理。
這道理讓靖西感覺恥辱,因為她被貶為女宮,所以她也算是同皇族脫離關係。她不再同皇帝有父女關係,那皇帝一直想對她做的事,都可以做了。
那些為人所不恥的事,讓人作嘔的事,他一直期待的事,便都可以做了。
靖西咬咬牙,她不會讓皇帝得逞的。這個可惡的老男人,註定了會死去。
在她手中死去。
事情過去後,已經是到了中午多時。
所有事都過去,而那狩獵之興事,便開始了。皇帝完全沒有因為靖西公主的事而顯出半分的傷心,反而很開心似的,竟自個兒提著弓箭去打獵了。還特地批准,給姬千洛放了假。
這也讓姬千洛,有了療傷的機會。
由著白酒家裏還有事,夏司樂腿疾復發,所以他要趕回去,這事便落在了拉布爾頭上。
卻不想,拉布爾在此時卻接到皇帝的飛鴿命令,讓他速速前往。
他知道,他的一絲懈怠便可成為皇帝懷疑他的理由。所以他不敢怠慢,可姬千洛傷得很重,若不及時上藥,恐怕日後是要落下病根的。
原本想去叫洛君鸞,卻被珍娜制止了。
珍娜想著自己也在,也不必勞煩洛君鸞了。再說洛君鸞也受了驚嚇,此時恐怕也驚魂未定,所以她接下了給姬千洛上藥的人物。
姬千洛之前被白酒打了麻藥,渾身不能動彈。
他不知是誰替自己上的藥,心裏卻期望能是洛君鸞。
應是她吧。
他想。嘴角不由勾起笑。
而他不知,此時他帳篷外站著一個女子。
她披著一頭如綢緞般墨發,衣服有很多處褶皺。
她望著帳篷內的場景,淚雨如下。
手裏的藥瓶掉在地上,白色的粉末飄蕩在空氣中。
姬千洛聽到響聲,睜眼便見到洛君鸞蘊滿了水汽的眼。
她不再看他一眼,轉頭離開。
她以為他是需要自己的。
她給了他一次機會的。
他還是…騙了她。
她真傻。
所以纔會傻傻的那些藥瓶,來到他這裏。卻不想,自己終究還是走錯了。
“洛小姐……”剛趕回來的拉布爾正好遇上她。望著她離開的落寞背影,他看了看屋內,明白了什麼。
而姬千洛用盡全力一道掌風把珍娜給掃了出來。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