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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古心酸

    “就是因為性子?”蕭婉月似乎沒法相信馬不封的話,又問了句:“不牽扯別的?”

    馬不封點點頭,留給蕭婉月時間讓她自己去思考,手中菸斗裡的菸絲已經所剩不多,他便悠悠然地再掏出一小搓菸絲按在菸斗裡。

    抽著煙賞著外面的夾風細雨,還有不少雪花更是點綴,馬不封心情大好,一口一口抽著煙看著門外。

    蕭婉月仍是沒有考慮清楚,不過見到馬不封坐在門檻上,倆扇門沒法關上,外面的寒風不斷往裏呼嘯,她只好進去拿了件衣服披上,陪著馬不封一起坐在了門檻上。

    二個人又是好一陣沉默,就這樣靜靜看著外面,馬不封抽著自己的菸斗,一臉愜意,身旁的蕭婉月就思考著自己的煩心事,偶爾秀眉微蹙,誰都沒有把對方當人,也把對方做當了自己人。

    直到馬不封換了三次菸絲,他微微瞥了眼身旁這位姑奶奶竟然還是在情字上繞圈,不由一聲感嘆:“人間情愛,自古心酸。”

    “老頭,你找死是吧?”蕭婉月散發著殺氣的問道。

    馬不封連忙擺頭解釋道:“沒有沒有,只是想起了以前,有感而發,見諒見諒。”

    “你的事我其實聽說了,你現在放下了嗎?”蕭婉月帶著一絲好奇的目光,但是卻並沒有看馬不封,仍是痴痴地看著眼前的風雪。

    本以為能聽到馬不封說些什麼都過去的大話,結果馬不封微微舔了下抽菸發乾的嘴唇,然後說道:“哪裏那麼容易放放下,現在還擱在心裏了,只是沒有以前那麼大了,反而像是放在陰暗處的一件小物件,偶爾見到會想起,但是也已經對心做不出影響了。”

    “那就是放下了唄。”蕭婉月雙手托住下巴,罕見地露出一絲女人味。

    “哪裏,真正能放下的人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向咱們這樣的尋常人,估計都得被那一個情字來來回回折磨折磨,放在地上好好踩一踩,這樣纔會不再疼,最後變得不那麼傷而已。”馬不封把煙桿往腰間一別,倚著一旁的門扇,眯著眼睛回道蕭婉月。

    風雨越下越大,很快就連屋簷下都不得安穩,馬不封收了收已經淋溼一半的腳,看到蕭婉月仍然呆在身旁沒有動彈,也就又把雙腿伸了回去,任由雨雪打溼也沒再收回。

    “你說他已經放不下了是嗎?這輩子都沒法放下了是嗎?”蕭婉月神情落寞,比外面的風雪讓人覺得更加心寒。

    馬不封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想要再點上煙,但是一摸菸斗後又放了回去,然後伸出手掌心往上接了一滴夾著風雪的雨水,然後用溼手輕輕揉著臉,還是沒有回答。

    蕭婉月似乎猶不甘心,然後將頭轉過去看著馬不封再次問道:“難道這輩子我永遠要在倪苳後面嗎?”

    馬不封聞言微微一愣,然後問了個很是奇怪的問題:“你覺得你真對徐煜朝是真感情嗎?是真喜歡嗎?”

    “當然,這一點毋庸置疑。”蕭婉月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馬不封搖搖頭,抹了一把濺在額頭上的雨水,“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知道真正的那種愛不是這樣子的,即使是患得患失,但是絕不會多想自己,因為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應該的,可是我並不能在你身上看到這一點。”

    “你是說我為他做的還不夠多嗎?”蕭婉月反問道。

    馬不封點點頭,蕭婉月有些嘲諷道:“你們這些外人,哪裏知道我的艱辛。”

    “那還有一句話叫做旁觀者清,你真的瞭解自己嗎?道理真的勸得住本心嗎?”馬不封繼續反問道。

    蕭婉月還想要爭辯什麼,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一個字,愣了下後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淋溼的裙襬兀自發呆。

    “或許你只是想證明什麼,再加上心裏的那一點喜歡,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馬不封嘆口氣,一顆雨水順著他的額頭,爬過滿是皺紋的臉龐,滴在了他的衣服上,瞬間散落成一大塊雨漬。

    蕭婉月當場站起來,指著馬不封的鼻子對其說道:“胡說!你根本就不知道!”

    說罷直接走進屋內,就躺在了床上,可是雙門大敞,寒風一個勁地往裏倒灌,哪裏能讓人安眠,於是蕭婉月氣呼呼地走到門口對著仍然坐在門檻上的馬不封說道:“起開,我要關門。”

    “雨還挺大,我……”馬不封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婉月一腳踹得往前拱去,蕭婉月順勢關上了門,然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睡覺去了。

    馬不封看著緊閉在前的兩扇門,小心嘀咕道:“就這樣還說脾氣不大?真是苦了徐小子了,回頭得好好請他喝頓酒嘮嘮嗑了。”

    似乎感覺到房間裡有動靜傳來,馬不封再也顧不上外面的雨大雨小了,轉身就是跑進雨簾之中,一鼓作氣向不遠處的徐煜朝房間跑去。

    蕭婉月站在門前,氣哼一聲,懶得再做開門大罵等無用功,只好躺會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床邊上捲簾上的鴛鴦圖,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溜小跑的馬不封終於站在了屋簷下,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又看了看還有小段距離的自己的房間,於是轉身恨不客氣地敲著徐煜朝房間的門。

    自馬不封來到屋簷下,裡面的徐煜朝哪裏會沒有察覺,只是不願意開門罷了,但是一向厚臉皮的馬不封哪裏會注意這個。

    “快開門啊,要淋透了!”馬不封說得雖急,但是敲門的手卻不快不慢一聲聲敲著。

    委實受不來這般嘈雜,徐煜朝沒好氣地說了聲進來,馬不封這才推門而入,他知道之前兩扇門同樣沒有上鎖,但是對於馬不封而言,徐煜朝同意讓自己進和他自己推門進來是倆碼事。

    雖然只是小事,但很多事不正是積少成多,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嘛。

    睡在床上的徐煜朝看著只是肩頭微微有些雨漬的馬不封,不願意搭理,於是轉了個身子,向牆壁那方閉目養神起來。

    馬不封不客氣,將風雪關在門外後,自己來到桌子前,輕車熟路地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起來,一臉的理直氣壯。

    整整喝了半壺茶都不見外面雨雪小,馬不封不禁有些愁苦,有時候還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一旦要是溼氣太重,渾身覺得不舒服。

    “還不走?”床上的徐煜朝冷不丁地說道。

    “外面雨這麼大,你好意思讓我走?”馬不封不急不慢地回答,期間還給自己又換了一壺茶。

    徐煜朝沒有搭理,繼續在床上眼不見為淨,馬不封也不先張口,想著就連這茶水都要一杯杯喝實在沒勁,於是提著茶壺直接來到窗戶邊上,一把推開窗,然後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嚥着茶水。

    “你說這大年初二就這般天氣,老天爺究竟是咋想的?”馬不封忽然問道。

    見到徐煜朝裝睡,他也不惱,繼續叨唸道:“想起來是過年,還是要說一句過年好的,話說我還是很好奇之前路過首飾樓,那人究竟送給你什麼?”

    徐煜朝仍舊一字不發,將靜字訣修煉成功。

    馬不封嘿嘿一笑,忽然變了音腔說道:“現在有些人這樣靜,就怕等會那劫難來到門前,不還是要起身去迎?”

    閉著眼睛的徐煜朝眉毛一皺,深深呼了一口氣,仍是不願意說話。

    馬不封撇撇嘴,滿臉笑意地等待著。

    行過這麼多的路,看過許多的景,見過許多的人,馬不封有信心看人性還是有些心得的。

    蕭婉月在床上翻來覆去,努力想讓自己儘快進入夢鄉,最後實在忍無可忍,蕭婉月忽的一下子站起來,抓起一件厚袍子披在身上就出門了,一路風雨的直奔徐煜朝。

    噹噹噹!

    一陣敲門聲後,還不等徐煜朝說話,門扇就已經被人開啟了,馬不封笑呵呵打招呼道:“這麼巧,這麼快就來了?”

    蕭婉月拿眼一橫馬不封,後者頓時起身放下茶壺,順手拿起在門扇附近的一把油紙傘,嘴上說道:“暫時借把傘出去看看景,等不下雨了就還你。”

    馬不封算是厚道的,起身走了出去還不忘關上門。

    馬不封走後屋子立馬就是一片死寂,徐煜朝始終沒有轉身說話,而蕭婉月則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來就是因為一股念頭,一股一定要和他說清楚的衝勁,可是當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她又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說,該從何說起了。

    屋裏很靜,外面的雨聲就大了一些,聽著外面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雨聲,蕭婉月就這樣站了一炷香,而徐煜朝竟然也在床上裝睡了一炷香。

    有了傘,馬不封悠然地走在雨中,沒走幾步還不忘回頭看看,他倒是好奇那扇門後二人能談出什麼,但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尤其是感情這事,外人是說不清,更不能說。

    “人間情愛,自古心酸,還不如寄情于山水與酒,倒更顯逍遙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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