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曲折離奇
有些話,哪怕在心底已經默默說了十幾遍,可是等到真正站在那個人面前的時候,卻又一個字說不出來了。
當下的蕭婉月如此,而在床上的徐煜朝也是如此。
最終蕭婉月還是一句話沒說就落荒而逃了,床上的徐煜朝輕輕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裏又有一些悵然若失,無奈只好裹了裹棉被,這次真的沉沉睡去。
此時外面的雨已經漸漸小了,但是那雪卻是越下越大,地上是溼漉漉的一片,可那松柏上,那楊樹枝幹上早已經披上了一層白衣。
雪不溼身,蕭婉月獨自走在雪裏,不知不覺之間也打溼了肩頭,她不以為然繼續走著,並不想回房間。
剛剛踏出院門,發現馬不封正倚著院牆,滿臉笑意地打量自己,手裏還舉著那把在徐煜朝那裏順來的油紙傘。
“怎麼樣?說清楚了嗎?”馬不封舉著傘來到蕭婉月的面前,由於蕭婉月比馬不封都要微微高上一些,馬不封舉著傘的手,只好再往上抬高了下,對於馬不封倒是不累,但是總歸不太舒服。
蕭婉月沒說話,一把將馬不封手裏的傘拿過來,然後往前走去,馬不封跟著她,二人在傘下並肩而行。
“沒談妥還是壓根就沒聊?”馬不封微微側目,又是問了一遍。
“沒說。”蕭婉月很是簡潔地回道。
“為啥?”馬不封一臉困惑,去都去了,竟然沒說?
“不知道怎麼說。”蕭婉月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重複,又說道:“”他也不願意聽。”
馬不封聽完嘆口氣,身形忽然停了下來,蕭婉月沒反應過來,已經走出去了三步,蕭婉月回頭看著差了三步站在飛雪中的老頭。
“你先回去,我有件東西忘在徐小子那裏了,我拿了就回,你不用等我了。”帶著笑意的馬不封說罷不再給蕭婉月機會開口,徑直轉身往後走去,只留給蕭婉月一個略微有些駝背的老頭背影。
不知怎地,持傘而立的蕭婉月沒來由覺得鼻子泛酸,伸出玉指揉了揉鼻子,將心裏那份感情壓下去幾分後,默默往房間走去。
雪沾滿了馬不封地頭頂,那本就有些銀白的頭髮顯得更是雪白,不過馬不封並沒注意,滿頭風雪的敲著徐煜朝房間的門。
對於馬不封去而又返,他不願意搭理,他知道只要不是自己不張口,那兩扇壓根就沒栓的門就不會開啟。
至少在馬不封面前是這樣的。
“好小子,現在都不敢見我老頭了?那我可不還你傘了?”馬不封不要老臉地說道。
“什麼事?”房間裡傳出徐煜朝很不耐煩的詢問。
馬不封嘴角輕笑:“當然是給你授道解惑的,這滾滾紅塵總有迷路人,我這不來渡你脫離苦海來了嘛。”
“不需要,滾。”徐煜朝冷冷地聲音傳來。
“你要是想以後二個人備受折磨,那我轉身就走,絕不遲疑。所以我問你讓我進去不?”馬不封收斂笑意,一臉認真地說道。
沉默片刻,屋裏傳來徐煜朝的聲音:“進來吧。”
馬不封這才推門進去,手裏的油紙傘隨意靠在門邊上,準備走的時候容易拿走,不過這些小心思,在床上的徐煜朝懶得開口說這些。
“有屁快放。”徐煜朝一下子坐直,盯著一身雪的馬不封沒好氣地說道。
馬不封抖抖肩,又打了打衣服上的雪,這才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暖茶喝了起來,而已經坐起的徐煜朝滿臉殺意的看著他。
“你要再不說,我可就要逐客了。”徐煜朝披了件黑袍,站在馬不封面前再次催促道。
“你急什麼,你倆都多少年沒理清的事了,說什麼也容我老頭子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啊。”馬不封示意徐煜朝落座,然後給他也沏好了一壺茶。
茶水微澀,顯然不是什麼好茶,但是勝在此時熱水沖泡,能將雪中染的那絲寒氣除去一些就是好茶了。
馬不封冷不丁對坐在對面的徐煜朝問道:“她一句都沒說出口?”
“她要說什麼?”徐煜朝哪裏知道蕭婉月剛纔進來要幹什麼。
馬不封輕嘆一聲道:“還不是纏繞在你們倆心頭上的那個心結?那個疙瘩?那個誰都知道但又沒說出來的一道刺?”
徐煜朝冷眼相對:“你好像很清楚?”
馬不封擺擺手,喝了口茶才說道:“不是我清楚,你就算是問司聞笛那丫頭,問我哥武不印,他們心裏都知道,無非是看得深淺的問題而已。”
徐煜朝看著杯底打著旋的茶葉,低頭沉思,馬不封見此繼續問道:“徐小子,別人看不出來老頭我還是能看出來端倪的,你其實也明白是嗎?”
“明白什麼?”徐煜朝反問道。
“你明白倪苳究竟如何,你也明白你對蕭婉月遠遠沒有表面上的那種冷漠,你明白你……”
“夠了!”徐煜朝出聲打斷馬不封,眼神中有著精光閃爍,不過很快又變成了一絲茫然,像是喃喃自語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面對!”馬不封一針見血道。
“你不懂,我們......”
“別扯那些沒用的,世俗對你的眼光就那麼重要嗎?”馬不封有些生氣,一把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追問道。
徐煜朝像沒聽到馬不封的咄咄逼問,仍是眼神空洞地看著茶杯,捏著杯子的手早已經泛白了。
嘭!
茶杯瞬間炸裂開來,裡面的茶水四濺各處,一些掛在了徐煜朝的臉上,對面的馬不封同樣沒能倖免於難。
“徐小子,這一路行來,說句實在的,老頭子我佩服你,但是在這件事上,我看不起你,你比之前認識的曹青山都不如。”馬不封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劈頭蓋臉道。
“我不用你看得起,我也想給她說清楚,可是每次看到她睜著眼睛一臉期待地眼神,我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似乎也不願意講。”徐煜朝嘆氣道。
“你個慫包!”馬不封氣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碰巧看到房間角落裏還有一罈酒,當即過去把那壇酒放在了徐煜朝面前。
“來,酒壯慫人膽!你今天敞開了喝,等會去找蕭婉月說清楚!”馬不封幫他開啟酒封,頓時一股醇香飄出。
“他奶奶的,這酒也太香了,我陪你一醉方休!”馬不封拿起一個杯子準備倒些酒來喝,結果一抬頭髮現徐煜朝正在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當即訕訕然放下酒罈子,繼續和徐煜朝說了起來。
“大丈夫應當有所擔當,既然她說不出口,那就你先去開這個口。”馬不封說著悄無聲息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沒想到徐煜朝竟然還有私藏的好酒。
徐煜朝眼神微微有些聚光,只是驀地又是消散開來,“怎麼說?我都看不清我自己,去要去找她說什麼呢?”
“或許他要的只是你的一個態度,只要你去找她,她就明白了,她就會堅持下去,她就能等你!”馬不封舉著杯子說道。
馬不封知道徐煜朝不會去的,連蕭婉月主動來了他都不肯說一個字,更別提讓他主動去找蕭婉月了。
“長久下去,你倒是拖得起,但是你有想過她嗎?女人最好的年紀不過二十年,她已經等了你二十年,人生一共有幾個二十年?”馬不封見到徐煜朝越發沉默,心中來氣,連喝三杯都仍是心中為蕭婉月憤憤不平。
“她等不起了,你抓點緊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做什麼也只是做給自己或者爲了自己,聽我一句勸,人別太自私,別讓活著的人寒了心,比什麼都重要。”
馬不封說完不再多說,反正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多說也無益,剩下的就看這倆人的緣分了吧。
看了一眼外面的雪仍舊下著,馬不封拿起門口的傘,順道摟著一罈子酒離開了,對於他而言,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徐煜朝將頭深深埋在雙臂之間,見不到任何的動靜,門外的雪可不管屋裏人的喜怒哀樂,始終按照天意下著,忽快忽慢,忽大忽小,讓人捉摸不透。
徐煜朝衝出房門,踏過已經堆起薄薄一層積雪的地面,頓時留著稀疏的一行腳印,徐煜朝直奔的方向不是蕭婉月的房間,他是直奔蒼南的皇宮,朱無敵的寢宮。
吳修看著來勢洶洶地徐煜朝,剛想說話打聲招呼結果就聽到對方冷冷說道:“我不是來找事的,我需要見唐萬千。”
“大年初一,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傳話。”吳修說了一句後轉身走了。
徐煜朝抬起頭看了下屋簷,雪還在下著,屋簷上也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就等著過夜以後成為更加堅硬的雪霜。
吳修帶著笑容回來了,然後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陛下有請,他希望可以和你當面談一下。”
徐煜朝點點頭,正準備一步跨過,結果被吳修伸出手擋住了去路,前者側頭看去,吳修仍是一臉微笑道:“就是想提醒下徐大人,這是蒼南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