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朝只覺意氣風發，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見到四周有著賣些鮮蔬的，便是停下腳步準備買些給馬不封捎回去。

    賣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看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因為常年耕種，露著的半個臉黝黑，見到徐煜朝幾人要買東西，連忙伸出手叫賣道：“都是些剛摘的好白菜嘞，買點過冬吧？”

    還是個憨厚實在的老人。

    蒼南也屬於偏北方，冬天很冷，所以家家戶戶都喜歡囤積些白菜白麪等糧食來度過寒冬，街上大部分擺的也大多是白菜。

    挑選了幾顆不算好也不算壞的白菜後，徐煜朝又是拿了幾扎比較稀奇的菜品，應當是蒼南的特產，買來就當是嚐嚐鮮了。

    公孫明朗在徐煜朝買菜的時候四處張望，很快就發現一個賣瓜果乾貨的一個攤販，忍不住走過去準備買一些，司聞笛照看許非，想著孩子饞嘴，就跟著少年一起，想要買些給許非打打饞蟲。

    蕭婉月見到徐煜朝這邊還要一會才能完事，便跟在幾個小孩身後，一來是爲了安全，二來是她自己也有些無聊了，尋思磕些瓜子可以打發時間。

    賣瓜果的是一個壯小夥，不似那種魁梧的壯，而是一種看著很是勻稱的健康，此時年輕小夥正帶著一頂氈帽，帽子上沾滿了灰塵，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袖口處也被磨得裂開。

    公孫明朗隨手抓起幾顆瓜子嚐了起來，發現入口香氣十足，當即問道：“這瓜子怎麼賣？”

    年壯小夥正拿著一本嶄新的江湖雜書看著，頭也不抬地回了句：“九錢一斤。”

    似乎看到了有趣地地方，年壯小夥呵呵笑了起來，這才抬頭看了下公孫明朗幾人，多介紹了一句：“什麼味道都是九錢。”

    徐煜朝拿過一個張草紙，然後抓了一大把包了起來，身後蕭婉月說了聲“梅子味的要點”，少年又給她裝了一包。

    兩包瓜子被壯年小夥過了下撐杆，一共是十五錢，公孫明朗正要遞錢，徐煜朝已經買完菜來到了幾人身邊，見到攤子上竟然還有賣的冬棗，當即說要再買些。

    “二叔，你喜歡吃這個？”公孫明朗湊到徐煜朝的面前問道，徐煜朝把他推到一邊，繼續挑選著冬棗。

    那邊的許非好奇地看著壯年小夥，目光落在他手裏的那本雜書上，揪揪司聞笛的手問道：“司姐姐，他在看什麼？”

    司聞笛蹲下身子，摸摸許非的小腦袋回道：“他看得是小人書。”

    “小人書是什麼？”許非小臉一皺疑惑地問道。

    “小人書啊就是一些人寫出來的故事，你要是想要啊，回頭姐姐給你買一本。”

    徐煜朝嘴角微彎，繼續俯身挑選著棗子，公孫明朗百無聊賴間抬起頭看著壯小夥，發現後者看似還在看書，實則正聽著許非和司聞笛的談話。

    “先不買了。”許非忽然搖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

    “怎麼不要了？不想看了？”司聞笛笑著問道。

    許非抬頭看了眼眾人，然後低著頭聲若蚊蠅般說道：“我還不會識字，有了也看不懂。”

    眾人頓時笑成一片，司聞笛也是輕笑著扶住許非的肩頭柔聲說道：“沒事，以後姐姐教你認字，等你會認字了，我就會給你買一本小人書怎麼樣？”

    許非臉上登時洋溢起孩童般燦爛的笑容，開心說道：“要認字嘍，有書看嘍！”

    徐煜朝見此站直身子側頭看著許非臉上的笑容，那是隻有還沒入世的孩子纔會有的笑容。

    他看向那旁的蕭婉月，她眼睛裏也是泛着笑意，只是見到前者在看她，頓時又恢復成一幅冷冰冰的樣子了。

    徐煜朝挑了挑眉，再次望向許非，許非相較於最開始離開村子要變了很多，之前許非身上那種不屬於孩子的沉穩此刻漸漸消失，或者說正在緩緩和天真爛漫想融合。

    造化弄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徐煜朝將手裏的冬棗遞給壯小夥，就見到小夥子面色不變的稱完果子，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棗子不要錢了，你們把瓜子的十五錢給我就行。”

    眾人都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公孫明朗看著徐煜朝因為人多挑了大半包的冬棗，更何況冬棗是反季的珍品，這大半包的價格估計能買上不知道多少斤的瓜子了。

    “別誤會，這冬棗是送給這小傢伙吃的。”壯小夥衝着許非笑了笑，然後從攤子下面拿出一本有些舊的小人書遞給司聞笛說道：“這也是送給這小傢伙的。”

    許非沒有接，仍是先看向徐煜朝，卻見到徐煜朝正看向壯小夥，眼中帶笑。

    “小夥子，無功不受祿，你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徐煜朝勸說了一句，他委實沒有佔別人便宜的習慣。

    小夥子看著劍眉星目的徐煜朝，見到後者下巴上的淡淡鬍渣更顯得一絲男人味，不由得摸著自己很是光滑的下巴回道：“那還有相遇是緣，更有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公孫明朗看著小夥子，後者正因套用了小人書裡英雄相見的橋段說的話，而一臉得意地看著他們，徐煜朝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拿出一把銅錢，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文。

    小夥子掂了掂銅錢，看也不看就直接扔到了地上的木箱子裡，裡面零零散散的都是些細碎，大錢的話沒有一個。

    徐煜朝道了聲謝謝，結果小夥子只是擺擺手，眼睛則是盯著手裏的那本小人書，不知道又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情節，咧著嘴嘿嘿的笑了起來。

    徐煜朝見此也不再打擾，讓許非同樣說了聲謝謝後纔是帶著眾人一塊離開攤子，只是公孫明朗又悄悄地往攤子下面扔了一塊小碎銀子，就算是小人書和冬棗的錢了。

    賣瓜子的小夥子看書正在興頭上，哪裏會曉得在攤位下面會有一筆小財等著他，而他似乎也並不是很在乎掙錢多少，看到好看的情節自己都是抓了把瓜子磕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