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君臣之恩
“你說你是不是閒的沒事幹?”蕭婉月眼神冰冷,手指緊握道。
徐煜朝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說什麼好,原本打算要和這倆孩子,尤其是公孫明朗好好坐而論道,講講善和惡,講講這個江湖所謂的善惡之分。
就像那老將張賀一樣,善惡都存在著,世上大多是這樣的人,所以有的時候沒有必要去糾結於善惡。
結果他高看這倆孩子了,到底是底子太差啊!徐煜朝很是鬱悶,等到這倆孩子醒了還指不定怎麼罵自己呢。
馬不封燒了一壺草藥,很是驅寒,給倆孩子都灌了一碗下去後,公孫明朗不久就是醒了過來,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撥出一口寒氣後,臉色漸漸恢復如常。
馬不封鬆了一口氣,身體裡的那股寒氣出來了就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了,是看著那邊還在昏迷的許非,他還是放不下心來。
“你說你就是閒得沒事幹,這麼大的雪你出去幹嘛?看雪景?”馬不封摸著許非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回過頭很是生氣地問道徐煜朝。
“我沒想到……”徐煜朝話還沒說完,那邊的馬不封打斷道:“你沒想到?你沒想到的多了去了!”
徐煜朝沒有繼續爭辯,歸根結底這件事確實是自己做錯了,捱罵是理所應當的。
“你還不趕緊過來幫把手?”蕭婉月那邊正在用熱毛巾給公孫明朗擦臉,見到徐煜朝在那邊一眼不吭,臉帶埋怨之色。
徐煜朝走到床邊,拿過熱毛巾替公孫明朗擦著身體,蕭婉月看著徐煜朝眼角餘光同樣落在那邊床上,看著男人身上溼漉漉的衣服,微微輕聲說道:“欲速則不達,教人這件事慢慢來,你也去換身衣服吧。”
聽到蕭婉月的話,徐煜朝報以一個微笑,搖了搖頭說了句不用後繼續幫著公孫明朗擦拭著身體,馬不封撇撇嘴,繼續診查許非身體。
司聞笛一臉憂愁,站在床邊上不斷瞅著床上的少年,面色蒼白的公孫明朗勉強對她一笑,當即有些梨花帶雨的跡象。
營帳外面的雪還在下著,一時半會是不會停了,徐煜朝估摸著若是再下上幾個時辰的話,行程勢必要被耽擱,不過幸好餘糧充足,要不然在這寒冬臘月,他們這一萬人得有少數是到不了帝都的。
徐煜朝驀然一笑,他發現自從離開了客棧,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竟然變得多愁善感,憂國憂民了?
一夜雪沒有停下,徐煜朝掀開帳簾,發現營帳都被埋在學裏好幾尺,踏著沒過膝蓋的積雪他走出了營帳。
他要去找朱無敵。
即使是如此天氣,朱無敵還是起了個大早,昨夜探子就把徐煜朝三人的出行呈給了掌印太監吳修,吳修斟酌了一下告訴了他,本應有些動靜的他,靴子都穿好了準備去找徐煜朝,聽聞徐煜朝飛速回來後也就沒有去。
“昨日出去可沒有受寒?”朱無敵竟然先行開口問道。
徐煜朝拱拱手,“謝陛下關心,只是我大意,倆孩子受了些風寒,不過已經不打緊了。”
朱無敵沒有說話,對著那邊站著的吳修說道:“火鳥山的鳥蛋還有嗎?”
吳修看著徐煜朝,畢恭畢敬地回道:“有的,我這就派人給徐大人送去。”
徐煜朝眉頭微皺,吳修話裡的大人二字咬的極重。
心裏暗暗思量了下,不過旋即眉頭舒展,本就是萍水相逢,雪夜飲酒之緣,怎麼能讓張賀替自己咬金牙關?人之常情而已。
“大人二字可擔不起,只是昨夜酒癮上來了,四處找酒,若是擾亂了軍中秩序,還請陛下怪罪。”徐煜朝先行請罪道。
吳修哼了一聲,但是朱無敵卻連連擺手道:“天冷嘛喝點酒也是應該的,對於喝酒這件事我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事沒事。”
朱無敵見到徐煜朝衝自己笑了笑,並沒說話,於是又補充道:“徐大俠的酒量應當很不錯吧?除夕可要多喝幾杯啊,哈哈”
“到時候就希望陛下別心疼那些美酒了。”徐煜朝風趣地說道,更是讓朱無敵搖頭笑道,只是吳修繃著臉站在一旁大煞風景。
吳修眼神陰翳著看著徐煜朝,他始終好奇昨夜大雪天徐煜朝外出找那個小小的伍長張賀是為何?
他已經連夜見了張賀,讓他驚訝的是張賀竟然一口咬定他們整夜都在喝酒閒聊,吳修自然不信,於是現在的張賀早就不在軍營裡了。
“如此甚好,到時候臣也要陪徐大人喝一杯。”吳修陰測測的說道。
朱無敵當然看得出來吳修的態度,但是畢竟是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心腹,於是朱無敵出聲問道:“徐俠士這次來是爲了什麼?”
“我想知道陛下是怎麼安排的,畢竟現在大雪封路,要是想要前行也不是不行,就怕會勞心勞力。”徐煜朝倒是並不在乎什麼時候到帝都,他關心的不是啟程問題,而是倆個孩子已經感染了風寒,要是再趕路的話,就怕會留下什麼病根子。
朱無敵頓時明白了徐煜朝的擔憂,只要是除夕之前能趕到帝都就可,他同樣對何時回宮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大雪封路,將士也是舟車勞頓,我們暫等幾日,等到積雪化了再前行也不遲。”
“如此甚好,陛下果然體恤將士!”徐煜朝既然達到目的,自然還是要說一些好話的,再怎麼說朱無敵也是這蒼南國的一國之主,即使愛才如命,但是終究還是有著上下之分的。
朱無敵滿意的點點頭,笑著目送徐煜朝出去,待到徐煜朝走遠後,一旁的吳修纔對朱無敵說道:“陛下為何如此遷就他?他當真值得這樣?”
吳修說的毫不留情,朱無敵看著身邊這個陪了自己十年之久的心腹,心裏有些慼慼然,然後略顯追憶的問道:“當年的決定後悔嗎?”
吳修面色一僵,這個問題一直是他的禁忌,他也始終不願意提及,就算是朱無敵以前主動說起過,也被他一掠而過,不願多言,久而久之,朱無敵也知道這是吳修身上的一塊心病,也就不再主動說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吳修還是不願意說。
朱無敵輕嘆一口氣,“當年事態緊急,就屬你做的犧牲最大,現在看來蒼南能有今天,多虧有你。”
“陛下嚴重了,開國大事本是陛下親力親為,一點一點贏來的,臣只是幫陛下守好東西罷了,就好比那市井的商販一般,我就是那商販後面的掌櫃,只管著收入進出,但是那交涉掙錢的事還是陛下你這個掌櫃的厲害。”吳修難得見一次朱無敵對他說這些話,自然也是將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這天下之爭,帝王霸業哪裏是那些市井商販可以相提並論的,要知道打江山和守江山是同樣重要的一件事,之前的顛沛流離也事見過不少那些好不容易費盡千辛萬苦坐上那個王位的人,可是最後還不是讓自己的親信和部下給親自趕了下去?”朱無敵微微嘆息道。
吳修聽完臉色大變,瞬間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說道:“若是陛下不信,臣這就告老還鄉!”
朱無敵看著跪在地上的吳修冷笑了一聲,然後臉上頓時一種懊惱的神色,連忙起身扶起了地上的吳修說道:“若是別人我不信,但是你吳修為我朱無敵!為我蒼南付出了多少,朕可一直記在心間的!這次是我的過錯,但是這種話要是你再說,朕可就真的要治你罪了。”
吳修眼裏滿是感動,心中對於徐煜朝的殺意淡了不少,二人還未說話,外面有守衛來報,說前面的積雪中發現幾具屍體,至於究竟如何,還要清理積雪後才能知道。
有人命事大,吳修跟著守衛出去了,等到吳修走出營帳,朱無敵神色有些似笑非笑,讓人難以捉摸。
“徐煜朝,很好,以後你就是我蒼南平衡勢力的一塊石頭吧,似乎很合適嘛,哈哈。”朱無敵自言自語道,不過一想起徐煜朝就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朱七。
朱無敵眉頭緊皺,他實在不知道徐煜朝究竟給朱七灌了什麼迷魂湯,讓朱七這麼稀罕他,不過這件事倒是對他有益,日後若是真有一天和徐煜朝撕破臉皮的話,朱七會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朱無敵當然喜歡和心疼朱七這個唯一的女兒了,只是有些人有些事雖然珍貴和喜歡,可還是要讓自己清楚它的價值,要不然最後的結果是一無所有。
朱無敵想起徐煜朝昨夜竟然是冒著風雪去找酒喝,有些不瞭解的搖搖頭,發現面前的木臺上正好放著一壺酒,輕笑一聲他拿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
吳修出了營帳,竟然沒有跟著護衛去發現屍體的地方,反而是來到了自己的帳子裡,伸手在床頭枕頭下面拿出來一個盒子,將盒子放在了身上了以後纔是出門。
盒子裏放著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自己當年爲了力保朱無敵,自宮割下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