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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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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雪中行

    “大人,來!我敬你一杯!”張賀站起身,舉著半杯酒對著徐煜朝說道。

    徐煜朝沒有起身,對著張賀舉了舉杯子,將杯中已剩不多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有些嚴肅的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人,跟張賀兄弟一樣,都是一個江湖人,談不上什麼大人不大人的。”

    “嘿,大人說笑了,誰不知道你和皇上見過麵,是當今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這可比一些沒啥斤兩的人大了多了去了。”張賀坐下,先給徐煜朝滿上了酒,再給自己倒滿。

    徐煜朝沒有說話,眼神看向身邊的倆人,公孫明朗和許非的面前都有著一個酒杯,也都各自倒滿了一杯酒水,只是都沒有動一點。

    酒是張賀手下給倒的,但是徐煜朝不說話,他們倆人是不敢喝一口的。

    “許非,你用筷子沾酒喝。”徐煜朝對著坐在右手旁的許非說道,後者小臉上滿是期待,連忙拿起筷子沾酒喝了起來,不過舔了幾筷子以後就被辣的伸著舌頭。

    公孫明朗見此,眼神滿懷期待的看著徐煜朝,結果後者像是沒有看見他的眼光,自顧自地和張賀他們聊了起來,沒有理會他。

    少年有些鬱悶,低著頭看著面前的酒杯,他倒並不喜歡喝酒,但是氣氛在這裏,屋子裏五個人喝著酒聊著天,唯獨他不能喝酒,當真是有些難受。

    “這位小公子,咋不喝酒呢?”之前沒有說話的手下出聲問道。

    之前就是他拿著長矛嚇唬公孫明朗的,本想敬一杯酒算是什麼一酒泯恩仇,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見到對方舉起杯,他這纔有些著急地問道。

    別人都問了,公孫明朗看向一旁的徐煜朝,發現後者仍是不理會自己,於是他一生氣就要拿起來桌子上的酒喝下,結果就聽見徐煜朝悠悠地說道:“話可以亂說,酒不可以亂喝。”

    “二叔!你就讓我喝一口嘛,看你們都喝我難受!”公孫明朗有些請求的語氣說道。

    徐煜朝端起酒碗喝著,聽到公孫明朗的話笑了下,然後說道:“喝吧喝吧,不過記得,以後不要讓周圍的天地影響你。”

    公孫明朗哪裏還聽得進去,一聽說最開始那句喝吧,一把端起桌子上的酒,一下子喝了半杯下去,頓時被辣的直呼大氣。

    “這酒也太烈了吧!”公孫明朗見到桌子上還有一盤花生米,連忙抓起一把塞在嘴裏,這才把那股辣勁消掉一些。

    徐煜朝和張賀忍著不笑,只是二人一抬頭都看到對方如自己一般憋著,當即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的公孫明朗漲紅了臉,看了半天桌子上剩著半杯的酒,還是沒有舉起來一飲而盡證明自己。

    “張兄弟,你們從軍也有些年頭了吧?”徐煜朝一邊喝著酒一邊淡淡問道。

    張賀聽到這句,眼睛裏有些許回憶的光芒,抬頭在心裏數了數,最後說道:“大概也就十個年頭了吧。”

    “十個年頭?”一旁的公孫明朗頓時驚訝道,十年的生死徘徊,已經不能用老兵來形容了。

    “那年不到二十,村裏窮,聽說當兵可以有口飯吃,這不就來了嘛,誰知道晃晃悠悠十年過去了,家裏老人也都走了,好在拐了個媳婦,生了個小子,日子也還好。”

    徐煜朝無聲笑了笑,臉上沒有公孫明朗那種驚訝,參軍十年,連百夫長都不是,要麼是此人正直不阿,性子直爽憨厚,要麼就是能力差勁。

    憑這幾杯酒,徐煜朝猜測張賀很有可能是前者,畢竟剛見面的時候,後者的言行舉止可不像是能力差勁的人。

    公孫明朗見到張賀很是想家,有些不解地問道:“為啥不回家呢?”

    張賀聞言嘆了一口氣,“現在正在打仗的緊口,都還在徵兵,哪裏會放我們回家。”

    徐煜朝點點頭,眼下還是東越和蒼南開戰的中期,至於以後交戰的次數會越來越勤,到時候不說馬革裹屍,誓死報國的了,單單是那些無辜受難的百姓估計都數不過來。

    手下三人更是連連嘆息,他們和張賀比,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家裏老人還在,不過再加上妻子孩子就又多了一張嘴,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裏,也是讓人夜夜難安穩的愁人事了。

    公孫明朗小口抿了下酒,想了想自己還不知道如何的爹,同樣嘆了一口氣,營帳裡唯一沒有嘆氣的只剩下許非了。

    公孫明朗瞅了他一眼,發現他用筷子沾酒喝得正歡,哪裏有著半點愁容。

    當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卻是兒郎最無憂。

    徐煜朝咕咚灌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擦嘴角的酒漬,對著許非說道:”怎麼樣?辣不辣?”

    “辣!”許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然後放下手中的那根筷子,起身拿起酒壺給徐煜朝倒滿了酒。

    徐煜朝衝着許非笑了笑,看著對面也是笑呵呵的四人,舉杯敬意,隨即一干為敬。

    喝完徐煜朝拿起酒壺再次遞給張賀,“麻煩張兄弟再給我裝滿,我願意付你酒錢。”

    “哎呀徐老哥,不是說了不要你銀子,再說這點劣酒我哪好意思收起銀子啊,哈哈。”張賀背對著眾人給酒壺盛酒,徐煜朝微微一笑,他聽出來了張賀是喝多了,或者是他至今沒有到百夫長的原因了。

    酒後吐真言啊!

    徐煜朝接過被裝的沉甸甸的酒壺,對著有些臉紅的張賀說道:“既然你不要銀子,這樣,我們還可同行個把月,若是有事情需要幫忙,就來找我,到時候想必你能找到我的。”

    “那是那是,找你還不好找嘛,皇上在哪你就在附近,哈哈。”張賀酒勁有些上頭,甩甩頭想要把醉意甩出腦外。

    徐煜朝沒有多說,見到身後一個酒量很好的手下還很清醒,於是讓他等到張賀清醒了再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再說一遍給他。

    手下三人連連道謝,迎著風雪將三人送出去至少小百步,這才折返,公孫明朗和許非跟在徐煜朝的身後,那裏的風雪最小,但是走著走著公孫明朗發現並不是回去的方向。

    “二叔,我們這是去哪裏?不回去嗎?”公孫明朗喝了點酒身子倒是暖和了不少,可是現在雪正下得緊,他可不願意冒雪前行。

    老老實實回去待著烤火豈不是更好?

    徐煜朝頭也沒回地回答道:“有些話我們聊聊,聊完再回去也不遲。”

    許非自始至終都沒問一句,反正徐煜朝只要讓他跟著,徐煜朝去哪裏他就去哪裏,他很願意。

    徐煜朝放慢腳步,和公孫明朗並肩而行,許非正準備緊走倆步,結果徐煜朝讓他跟在身後,於是三人倆人並肩,而許非跟在後麵,三人的衣袍冠發皆是雪白。

    “之前那四人你有何感想?”徐煜朝輕聲問向身邊的公孫明朗,好在雪雖然大,但是風卻並不大,即使小聲後者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

    “就覺得那個張大樹是個好人,一輩子勤勤懇懇,挺樂觀派的吧。”

    “就這些?”

    公孫明朗好好想了想,點點頭,當時眼睛都落在酒上了,還真沒在意對面四人,也就是張賀說話最多,所以纔會有些印象。

    徐煜朝嘆口氣,頓時撥出一團白霧,他擦了擦眉毛上的雪花,嗯了一聲,然後聲音提高,“許非你覺得那四個人怎麼樣?”

    許非一直注意著二人,聽到徐煜朝問自己話,立刻回答道:“不知道。”

    聽到許非的回答,公孫明發現徐煜朝竟然露出了笑臉,當即有些不服氣道:“什麼都不知道,小笨蛋一個!”

    許非沒有說話,徐煜朝也沒有,一時間只有雪簌簌落下的聲音,三人沒有再交流,腳步沒有停下,迎著風雪往前走著,一直出了巡防的範圍,徐煜朝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

    公孫明朗感覺二叔有些不對,沒敢多說話,學著那許非一樣,微微落後半步,一直跟在徐煜朝往前走著。

    走著走著起風了,原本漫天靜靜飄落的雪花頓時被揚得亂糟糟的,一瞬間失了那種美感,而寒風裹挾著雪花打在三人的臉上,不比那秋天的雨點舒服分毫。

    徐煜朝還是沒有停步的意思,後面的公孫明朗和許非只好一直跟著,只是四周的風雪越來越大,最後將幾人的身上都是染成了三道白色的人影,卻還在繼續走著。

    許非早就顫抖個不停,仍是咬著牙跟著徐煜朝後麵,公孫明朗好一點,牙齒間不斷打著冷顫,步子也是越來越緩慢。

    好不容易徐煜朝終於停了下來,一回頭還沒等說話,身後傳來倆道聲響,許非和公孫明朗齊齊倒在了雪地裏。

    地上的雪早就堆積了很深了,倆孩子倒下去後深深陷在了雪地裏,徐煜朝一隻手提著一個,身形宛如雪中飛一般,幾個呼吸之間就是回到了之前的營帳裡。

    馬不封和蕭婉月一見到倆個渾身冰涼的孩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馬不封連忙將倆孩子靠近火爐驅寒,蕭婉月眼神帶著殺意的看著徐煜朝,看得他心驚膽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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