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長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嫣兒小小年紀，只聽過一遍的話竟全都記在了心裏。更沒想到，她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以這樣的方式，如倒豆子般，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

    旁人倒也罷了，不過只是個妾室，左右威脅不到太子妃的地位。可那個安南國公主，絕非善類。有她在，歌兒的日子怎麼能好過得了！

    再說了，嫣兒左一句“姑姑”，右一句“太子哥哥”，把歌兒和璟兒的輩分算得清清楚楚。她若是還想再繼續裝傻，難不成把所有人都當傻子麼？

    若璟兒只是尋常人家的公子，見了歌兒，依著輩分還得喚她一聲姑姑。這，姑姑如何能嫁給自個兒的侄子啊！

    昭陽長公主又是氣惱，又是不甘。她素來知曉嫣兒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可是，這未免也太過聰明伶俐了。

    “傻孩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南國不過是我大魏的屬國，區區一個屬國公主，有什麼資格做我大魏的太子妃。她……”

    “好了！”顧彥風輕斥一聲：“嫣兒還是個孩子，不過是知道什麼便說什麼罷了。她哪有你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你同她說這些做什麼？”

    昭陽長公主正說得高興，突然被顧彥風截住了話頭，尷尬不已。她強笑道：“是，媳婦知錯了。”

    二少夫人舒氏瞧著氣氛有些尷尬，忙站起身來，笑著打圓場：“歌兒一路從漪蘭院走過來，又站著說了這麼多話，想來定是累了，也渴了。父親，母親，你們還不快給歌兒賜座上茶？”

    她笑著看向雲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最喜歡的茶是雲霧山茶，最喜歡的點心是桃葉千層酥！對吧？”

    二少夫人舒意晚出自荊州望族舒氏一族，於半年前嫁進顧家，嫁給了冷峻嚴肅、沉默少言的二少爺顧雲凜。

    雲歌與顧雲凜性情相差許多，平日裏並不十分親近。可她卻與這位聰慧內斂，又不失嬌俏明媚的二嫂極為投緣。

    “二嫂嫂好記性！”雲歌笑得眉眼彎彎，與方纔對著昭陽長公主時的隱忍剋制相比，親疏立現。

    顧夫人笑著對嫣兒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坐，又吩咐一眾丫鬟奉茶上點心。

    丫鬟們得了令，四下散開忙碌起來。

    雲歌瞧著嫣兒坐在顧夫人懷裏嬌笑，一時玩心大起。她歪著頭，笑著打趣道：“爹爹！孃親！你們有了乖巧可愛的孫女兒，就把女兒給忘了，是不是？”

    顧彥風朗聲一笑，言辭間毫不掩飾對雲歌的寵愛：“哈哈！你這小妮子，如今這嘴是越發得厲害了。竟吃起了嫣兒的飛醋，還敢打趣你爹爹和孃親！”

    顧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嫣兒嘴角的點心屑，笑道：“還不都是你給慣出來的！我記得雲兒小時候很是乖巧聽話，可不像現在這般，性子野又愛鬧騰！”

    顧彥風卻不以為然：“夫人此言差矣！我的女兒，我不慣著誰慣著！我瞧著雲兒現在的性子好得很，比那些端著姿態不敢言語的閨秀，不知好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