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殺死她——

    君楓青攥緊手，他不願意，在輪迴中一次次殘忍的殺死她，本就是他欠她的，如今若是再殺她一次，他該如何償還她？

    他遲疑，蘇雪楹卻不願意給他多猶豫的機會，她臉上的笑收斂起來，握著他的手扳開攥緊的手指，用掌心貼著自己額頭：“從這裏下手吧，我記得這裏死得最快，最不會有痛苦。”

    她所求的就是能毫無痛苦的死去，當腦子在剎那間被攪成漿糊，自然還沒來得感受到痛苦就死去了。

    當然，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對旁人來說卻是殘忍至極。

    蘇雪楹看著他，見他也看著自己，貼著自己額頭的手輕輕顫抖，想要收回，她笑了，帶著某種終於要解脫的輕鬆：“姓君的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你總是在殺我，在我身上用盡酷刑，會不會有那麼一回其實也不願意對我下手？會不會也有過猶豫？會不會也有想過要放了我？”

    可是她從來都看不到，時間久了也就不會再有這種可笑的奢望，卻沒想到現在竟看見了，也算是此生有幸。

    君楓青聽她說著，手上的顫抖越發明顯，待到最後一個字落地，他猛地抽回手：“我不會再殺你！”

    說完便轉身回去，但一轉身就被蘇雪楹攔住了，她抓著他的手，緊緊的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像是要把她的手指擠進他的血肉中。

    她盯著他，圓圓的眼眸中冷意森森：“你以為我奢望過這些就是愛上你了嗎？你錯了，愛你的只有她，我只會猜忌懷疑你！你以為當初你斬斷她一雙腿，那被腐蝕過的劍氣，就真的對她沒有影響嗎！”

    “你若不殺我，來日我必引你踏上歧途，讓你重蹈覆轍，屆時你是會斬斷她的雙手？還是會斬下她的頭顱？”

    她輕聲說著，漆黑的眼眸中瞳孔擴散，眼白不甘心的退讓，與他昨日在夢中的情形恰恰相反，卻依舊叫君楓青心驚，但他還是抽回手：“我會想辦法，不必再傷害你。”

    “傷害我？”蘇雪楹冷笑，“你以為我走到現在，心中的怨念是你區區一句不會再傷害我就能平息的？”

    君楓青一震，看著她的眼眸中都是悲慟，她能走到現在，心中積蓄的怨氣，自然不是他如今一句承諾就能平息的，可是再讓他對她下手……

    只要想到再對她下手，他就會想起她夢境中滯留的那些前世，一個個死狀悽慘。

    他還在遲疑，蘇雪楹忽然笑了：“也罷，你既然不肯動手，那等到怨念盡數散去，姓君的你就去人間收拾爛攤子吧，別忘了我纔是怨氣產生的真正根源，只要我不死，怨氣就無法真正被平息，到那時，你該明白是什麼後果。”

    她會被當成妖孽，即使蘇幕和蘇卿也保不住她，人人都會想殺了她，或是為民除害，或是為在怨氣中死去的親友報仇，天地也會爲了平衡驅逐她，到那時不止她會死，藏在她神魂裡的那個她也會死。

    是殺一個保全另一個，還是現在饒過她，來日同歸於盡？

    蘇雪楹看著君楓青，等著他選擇，她知道他一定會選擇，他從來都不是絕情之人，若不是當初她又怎麼會只是斷了兩條腿。

    只是等待的過程在蘇雪楹看來，有些漫長，漫長到她快要支撐不下去，拜託，不管死過多少次，那都和這次不一樣啊，她也會害怕的！

    她有些生氣，瞪著君楓青的眼眸中多了些惱怒，也懶得再跟他廢話，冷哼了聲，轉頭回去去尋她親孃。

    “不願意就算了。”蘇雪楹沒有再強求，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下不定決心，強求也是求不得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