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啊。”蘇雪楹揚了揚下巴，望著君楓青的眼眸中都是戲謔，當她意識到自己神魂中還有另一個自己時，她就驀然明白了，為什麼君楓青說的一切自己都想不起來，為什麼君楓青說的一切自己都在抗拒，都覺得他是在說謊。

    原來，還有另一個自己，輪迴中的無數年把她和她變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人，即便一不小心就會有合為一體的衝動，但她們在面對君楓青時的確擁有著截然相反的態度，她會恨君楓青，會不分青紅皁白就認定他在說謊想要害自己，而另一個她從不會懷疑君楓青，溫柔而嫻靜始終相信著他。

    不過她們之中必定要死一個呢，若是不死，怎麼平息他身上的殘虐？

    蘇雪楹笑看著君楓青，看著他臉上的隱忍，唇角的笑更多了幾分：“姓君的，母后說得對，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沒道理再放手，若是在這裏放手，我以前所受的痛所受的苦，該如何圓滿？”

    若是受盡苦楚也無法達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豈不是太慘了？豈不是很容易叫人滋生出怨氣？

    君楓青聞言臉上終於浮現出震驚，從蘇雪楹舊事重提他就心生疑慮，為何到現在她還要他殺了她？但聽到後一句，他就隱約發覺到，眼前這個姑娘已經想起來了，不僅想起來了他希望她想起來的，還想起了一些連他也不知道的事！

    走到這一步，已經不能放手，她要他殺了她，是指她走到如今，都是爲了讓他殺了她？

    倘若還在輪迴中，君楓青絕不會因此而遲疑，當初他們選擇踏入輪迴，就是爲了在輪迴中不斷殺死她，無論她是求死也好，想要逃命也好，他都只要遵造一開始的約定，殺死她就好了，無論用什麼手段。

    但現在他們已經不在輪迴中了，他沒有必要再對她動手，更不應該對她動手，他已經能控制住自己，哪怕情緒失控，他也沒有再變成那副模樣。

    蘇雪楹看著君楓青臉上的遲疑，跟有些無奈的嘆口氣，撓了撓後腦勺，神情越發無奈：“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能控制住自己了？”

    這句話一出，君楓青立刻知道，她是真的想起來了，臉上的鎮定再壓不住心底的激動，伸手抓著她肩頭：“阿楹，你想起來了！”

    然而蘇雪楹並沒有和他一樣的激動，只皺了下眉頭：“你弄疼我了。”

    她陳述著事實，君楓青慌忙鬆開手，又不肯當真挪開，依舊抓著她：“阿楹，我說過不會再殺你的，不會了！”

    他知道她神魂深處還有另一個她，但那不一樣，那個她並不會經常出現，絕大部分時候她都在沉睡，一直，一直以來在他身邊的都是眼前這個。

    即使明知道她們是一個人，甚至並沒有徹底分做兩個，可無論凡人也好，神仙也好，都是心有偏頗的，他的心更偏向眼前這個。

    但蘇雪楹聽見這話並沒有露出開心，臉上的笑反而冷下去：“不殺我，你想去殺了她？”她頓了下，臉上的笑越發冰冷，如同刺進心底的詰問，“你下得去手嗎？”

    下得去手嗎？

    君楓青忍不住問自己，沒有答案，但他也不需要答案，他若是真下得去手，當初她就不會逃得一命，只斷了雙腿。

    可對她，眼前這個她，他也……

    “怨氣快要散盡了，再不動手的話，一切就要從頭開始了。”蘇雪楹說道，更像是在提醒，君楓青一震，盯著她眼神中多了幾分掙扎。

    無論從是從他，還是從她來講，這兩個阿楹都必須死一個，而綜合來看，死得最好是眼前這個，因為這些怨氣，都是從她心裏滋生出來的，只有她再次死在他手上，怨氣纔會得到進一步滋生，才能達到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