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眼鏡仔細看著那個女孩，她沒有坐在公交車的位置上，而是站在了座位旁邊。她的目光穿過車窗，落在街道上，和普通搭乘公交車的乘客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話，我還真會以為這是個真人。不過仔細看了以後，還是能發現虛擬的影象和真人有所差別。

    這時候，公交車上的人不多。除了我之外，大約也就還有五六個，整個公交車都很空。所以我能很好地看著那個虛擬的女孩。她一直盯著窗外面，不過時不時她會動一下，這讓我確定她並不是完全不能動的模型。

    不過我也搞不清為什麼車上會出現這樣一個虛擬的女孩。自從之前出了兩起車禍，都是和《魔境至尊：reborn》有關以後，遊戲就把這種有車行的街道全部從遊戲區域裡去除了。在這些地方戴上AR眼鏡，也只能看到真實的東西，是不會疊加任何和遊戲相關的虛擬影象的。我看了看窗外其它地方，也沒有遊戲裡面的內容，只有在這個公交車上出現了這個虛擬的女孩。這就比較奇怪了。只能認為這是一個遊戲的bug了吧。

    仔細看這個女孩的模型，倒是做的挺精細，和之前我們在仙鶴灣公園看到的那個精細程度基本上一致。如果遠看的話，和真人幾乎沒什麼區別，只有在這種幾米以內的距離看，才能發現那些細微的差別。看著她，汽車過了好幾站，我也就覺得沒什麼特別了。最多就相當於公交車上多了一個乘客而已。

    於是我沒有繼續去看她，而是準備關掉遊戲，去看看電影什麼的。這個AR眼鏡除了能夠玩AR遊戲而外，它本來也就是個多功能的智慧眼鏡。用它來看電影也是常用的用途。就好像是在自己眼前大約兩三米遠多了一個大螢幕的電視，效果還不錯。

    我關掉遊戲，正想去點電影APP的圖示，這才發現，那個女孩並沒有因為為關掉了遊戲客戶端而消失。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有點奇怪。看樣子，她應該就是遊戲裡面的角色，那自然不會獨立於遊戲存在了。但是我現在是確實關掉了遊戲客戶端，她卻沒有消失。這就奇怪了。

    我想了想，直接重新啟動了一次眼鏡，當眼鏡重新進入系統以後，我發現女孩還是在那個位置，並沒有消失。這麼來看，她似乎並不是從屬於遊戲，而更像是個獨立的程式一般。這讓我覺得有點吃驚了。我在腦袋裏快速想著這是什麼情況。眼鏡裡面並沒有這樣一款APP，但是確實出現了這個女孩，難道是系統裡面悄悄執行著某個程式？只不過這個程式沒有顯示在任務列表裡面。

    我甚至想到了幽靈，不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我是不相信這些靈異神怪的東西的，而且哪有幽靈是需要戴AR智慧眼鏡才能看到的，這不是成了數字幽靈嘛。雖然聽起來這名字倒是有一點不錯。

    就肯定是GFL公司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和想法搞的一個程式，只不過是自動執行，而且沒有顯示在工作列裡面。我也不管了，準備等有機會的時候再去研究一下這個眼鏡的作業系統。雖然我大學的專業是觀賞園藝，不過大學期間我也就把一部分時間花在了專業上面，目的也僅僅是拿到畢業證。除此之外，我把剩餘的精力花在了學習計算機上面，現在實習的公司也是家網際網路公司。我想我畢業以後，自然也會做網際網路相關的工作了。這個眼鏡，從本質上來說也就是一個特殊形態的計算機，加上專有的外設。之前我也嘗試過研究，不過這個女孩讓我又重新對這個眼鏡的系統產生了興趣。

    在離住的地方還有一站路的時候，那個女孩居然在公交車停車以後，隨著一個人下車了。我來不及多想，便也立刻跟著下去了。一站路要走回去也用不了幾分鐘。我是想看看她到底往哪走。

    下車以後，我看著她。她轉過身來，也朝我的方向看過來。我沒說看著我是我不確定這個虛擬的人到底能不能感知到我。還是她就是一個簡單的影象。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旁邊的人走了以後，女孩朝我走了兩步，然後開口說道：“你能看到我嗎？”

    我疑惑地鄒起眉頭，她立刻微笑起來，這讓我確定了她確實是在對我說話。

    “能看到。”我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呢。”她說，“所以我也沒辦法和更多的人交流。”

    “那是，起碼需要有這個眼鏡才能看到。”我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是有這個眼鏡，也只能在遊戲中看到我。如果關閉掉遊戲的話，一般來說，是看不到我的。”

    我有些驚訝。難道我這個眼鏡有什麼特別，或者是我的眼鏡有什麼特別，還是我真的撞上了個數字鬼魂。我想問話，不過感覺在路邊這麼說話，在路過的人眼裏就有點像是個神經病了。我想了想，然後說：“我們邊走邊說？”

    她點了點頭。我們朝著我住的方向走。這時候，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了，但是還是不斷有人在走，在錦城，哪怕是冬天，晚上也不少人在外面要晃盪到十二點纔會回去。

    不過這麼走著，說起話來要方便一些。我覺得如果其他人看到，可能最多會以為我是在用耳機說電話。

    “你是什麼人？”我本來想說東西，不過沒說出口，儘管不是真人，但是看著還是個人的樣子，這麼說的話，我覺得確實太沒禮貌了。不過跟一個程式講禮貌，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你覺得呢？”

    “AI程式？而且是很高階那種。”我說，“至少很像有自主意識的樣子。”我覺得現在的AI應該還達不到這種程度。

    “可以這麼說。但是不完全是。”她說。

    “哈？這是什麼意思？”對於她的話，我不是特別理解。

    她的回答讓我更摸不著頭腦，而且還有些吃驚：“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可以說是半個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