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被叫進來的時候還有點懵懂，他看看臉頰緋紅的薛綜落，連忙低下頭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雁輕河哭笑不得，對著他的頭就敲了一下：“別咳了，去給我找幾匹上好地‘喬其紗’來。”

    管事吃痛，嘿嘿傻笑著揉了揉腦袋，卻仍是忍不住去偷瞄薛綜落，然後意有所指地詢問自家侯爺：“喬其紗……要藍色？”

    雁輕河遞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管事懂了，十分乾脆利落的選擇滾蛋。

    薛綜落聽見腳步聲，知道管事走了，有點好奇地抬頭問雁輕河：“喬其紗是什麼？”

    “衣料唄，是你想要的那種，摸上去很粗糙的。”雁輕河唇邊溢位一抹淺笑，和薛綜落又靠近了一點，直到二人呼吸相聞。

    薛綜落身體緊繃了一瞬，莫名有些慌張，感覺到那人灼熱的呼吸掃在自己臉上，將那強裝地淡然盡數打碎。

    雁輕河卻還嫌不夠似的，指尖順著他的衣服下襬滑了進去，帶起一陣麻癢，一直蔓延到腰側。

    薛綜落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他能感覺到，那隻冰涼的手在自己腰間捉弄似的捏了一把。

    小少年抿了抿唇，伸手按住他，不想讓他亂來：“別鬧。”

    “不。”雁輕河言簡意賅，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蹭啊蹭，像是一隻撒嬌的大型犬。

    薛綜落無奈，只好順從地向他懷裏靠了靠。

    雁輕河這個人脾氣很衝，想要安撫他就只能順毛捋。小少年這麼乖，他反倒不好意思欺負他了。

    “怎麼？”薛綜落感覺到某人突然安靜，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有點疑惑。

    “唔。”雁輕河的聲音悶悶地，他低斂著眸，雙臂從小少年的腰側穿過去，將他緊緊攬在懷裏，享受著肌膚相觸的暖意。

    “你剛纔有什麼想問的？”過了大約有幾分鐘，雁輕河纔想起來小少年先前的欲言又止。

    薛綜落聲音小小的，不知道在糾結些什麼：“那個，那個‘喬其紗’，是麻布一樣的料子嗎？”

    雁輕河想了想，大概將這兩種東西做了個比較：“比麻布珍貴很多，但是手感上相差不大。”

    “嗯。”薛綜落挺開心，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為什麼開心？”雁輕河將他放在腿上，讓他面對著自己，看著小傢伙那亮亮地表情，真是可愛極了。

    薛綜落低頭，像是有點害羞，小臉上也飛起了一抹紅霞：“因為……你，因為你第一次抱我的時候，穿的是麻布衣裳。”

    準確的說，他們第一次見面，雁輕河坐在他旁邊的雪地上，用自己的肩膀向他傳遞溫暖。

    那個時候，儘管薛綜落的身體已經凍的失去知覺，但他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順著麻布的縫隙傳遞過來的肌膚的熱度。

    粗糙的布料質感，優雅的言談舉止，淺淡的名貴薰香，灑脫的公子做派，這些神奇又矛盾的東西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足以讓當初的薛綜落對他產生興趣。

    也足以讓現在的薛綜落對他記憶猶新。

    對於那天的相遇，是巧合也好，是刻意也罷，雁輕河不願去深想，現在的他，只想去收穫這份來之不易的感動。

    “所以，你是想紀念我們的相遇？”雁輕河勾唇，十分刻意地讓自己的話顯得輕佻。

    “不，我是想……穿著這樣的衣服，無論我在哪，都能記得你……一直記得你。”薛綜落卻絲毫不受他影響，回答的很認真。

    雁輕河佯裝不懂：“你一直在我身邊，還用找件衣服來睹物思人嗎？”說著，他還戳戳小少年的掌心。

    薛綜落癢得縮回手，臉上卻不掛一點笑意：“你總有一天會把我送走的，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雁輕河眸光微閃，覺得這話帶有極強的試探性，於是刻意加重了語氣：“怎麼，你想走？”

    “是你一定要我走。”薛綜落完全不吃他這套，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就懟了回去。

    雁輕河默然，感覺自己像個沒擔當的負心郎，又像個不要臉的蕩婦，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一旦被放到明面上揭發出來，氣氛就會變得迷之尷尬。幸好可愛的管事大人回來救場了。

    “侯爺，這是您和夫人要的‘喬其紗。’”這一聲夫人叫的，簡直是神來之筆。

    薛綜落：“……”還能不能好好的裝深沉了。他好不容易抓住這麼個機會，給雁輕河用用“偏方”，結果重頭戲還沒開始，就被這沒眼色的管事給扼殺在搖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