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孤獨成性
姚梁:“……”不,只是想掐死你。
他用心感應了一下,發現經脈的疼痛好了不少,身體的力道也有所恢復,尚未及欣喜,便被這神奇的一幕震撼到了。
這許多年來,他用了多少法子都沒能使這症狀有所緩解,可是,這年輕的小將軍只是給他喝了一口酒,然後不明不白地在他身上戳了幾下,就輕輕鬆鬆地做到了?
雁輕河見他發怔,頓時不滿:“唉,你不是能說話了嗎,幹什麼還在那裏裝死人。”
這語氣實在是差,姚梁給他一腳都不過分,可是這男人偏偏沒有生氣,還極有禮貌的衝他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多謝你,我好多了。”
雁輕河默然。酒是他喂的,穴也是他點的,他自然清楚這個辦法只是用來刺激咽喉,讓他能開口說話的。對疼痛壓根就沒有緩解作用。縱然有一絲絲,恐怕也是酒精的麻痺作用。
他能感覺到疼痛緩解,一是以前壓抑的太久,疼痛微微有些
減弱,那感覺便會被無數倍的放大出來。另外一個原因,恐怕就是身體對酒精敏感度太高。
雁輕河盯著他看了一會,將酒壺遞給他:“再來一口?”
姚梁其實不是很想喝,但考慮到雁輕河剛剛幫了他,便也沒好意思拒絕,把酒壺接過來,小口小口地抿。
雁輕河看得一陣無語,又想到那神奇的酒精敏感度,不禁挑了挑眉:“我說,老弟,你以前不是滴酒不沾吧?”
姚梁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有問題反而是他的稱呼。
老弟?這人似乎沒有多大吧?
“我叫姚梁。”第一次見面,他也不好讓人家叫哥。
雁輕河簡直眼淚都要笑出來,好不容易忍住,看了姚梁一眼,就又捂著肚子繼續笑。
姚梁奇怪地看了看自己,只看見了滿身的狼狽,他微微有點不好意思,簡單理了理:“抱歉,失禮了。”
雁輕河愣了一下,笑得更厲害了。
姚梁:“……兄弟,你能告訴我你在笑什麼嗎?”他沒有叫雁輕河的名字,在他們這些人心裏,雁這個姓是忌諱,每一次見到必然是刀兵相向。
似如今這般沒有鮮血的交談,還是頭一次。
雁輕河終於止住笑聲,然後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姚梁,兄弟,我是真沒想到……”
姚梁抿了抿唇,緊張的聽他說。
卻見這人的表情瞬間又崩潰了:“哈哈哈,我是真沒想到,你活了這麼大歲數,居然都沒喝過酒,這世上居然真有這樣的男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姚梁“……”這麼大歲數?他默了默,然後憋出幾個字兒來:“我今年十九。”
雁輕河被他說的一愣,這是在自報家門,真以為是相親呢?
卻見姚梁又委委屈屈地補上一句:“沒有很大歲數。”
雁輕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倒在姚梁身上。這人的關注點也太奇怪了吧。
姚梁面無表情的繃著臉,額間的冷汗不停往出滲,很快就落下來,打在了雁輕河的手上。
雁輕河被突如其來的冰涼刺了一下,不由心裏一驚:“喂,你不是哭了吧?”
他一抬頭,就對上姚梁隱忍著痛苦的雙眸,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彷彿所有開心的情緒都被狠狠地壓了一下,雖然還能彈回來,但畢竟是對這一幕有所觸動。
“很疼嗎?”雁輕河問他,強行壓下心裏的不適。
姚梁抿唇,倔強的搖頭。
雁輕河伸手去碰他額前的冷汗,卻被他側頭躲開,只是這一下來得太突然,姚梁沒控制好氣息,導致悶哼聲從喉嚨裡溢了出來。
姚梁尷尬的偏過頭,雁輕河也不去看他:“疼的話,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沒事,忍忍就過去了。”姚梁眸色一黯:“以前,從沒有人看見過……你是第一個。”
雁輕河懂了,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有人可以訴說,時間長了,就學會了自己忍著,把一切都壓在心裏。姚梁可不像他雁輕河,每一次……哪怕疼,也有無數人噓寒問暖的圍著他,安慰他。
雁輕河不知道還說些什麼安慰他,他們是兩個陣營的人,也許過了今夜就又是陌路了,他不可能陪著他的。
這個道理,兩人都清楚。
姚梁沒再說什麼,看了看天邊的血色,語氣裡故意逼出一絲輕鬆來:“快到寅時了……”
雁輕河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告訴自己該走了。
只要一到寅時,姚梁的身體便會恢復,他就再沒有理由去貪戀這份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