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養成計劃5
“這位客官,裡面請。”迎客的小童下意識走到了雁輕河面前,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如同冬日暖陽。
雁輕河點頭,隨手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打賞,不過是高階一點的職業假笑,哪怕裝得再動人,也走不進他的心裏。
那小童收了銀票,眸子裡的喜悅也多了幾分真實,更加殷勤地把雁輕河往院裏迎。
其它客人絲毫沒有被忽略的不滿,一個個都興致勃勃的跟在雁輕河後面進去,然後坐成一條長龍。
雁輕河替小少年理了理額前的亂髮,然後就喚他起來了,這麼一直睡下去,對他的身體也不好。
小少年迷迷糊糊地從他懷裏坐起來,感覺精神振奮了不少,他聽見周圍的一片嘈雜,不免有些疑惑:“這是哪?”
雁輕河笑著揉揉他的頭:“梨園。”
聽到這簡單的兩個字,少年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卻又很快恢復正常。
“唱得是哪出?”他問。
雁輕河看了一眼那登臺的戲子,只覺熟悉的很:“是《思凡》,講述了小尼姑色空逃出尼姑庵,下山尋覓塵緣的故事。”
“那她尋成了嗎?”薛綜落覺得很新鮮,不由好奇。
雁輕河有點差異,卻也能理解,小少年從小跟著他師傅,哪怕這老儒生沒想象中古板,恐怕也不會領著小徒弟來聽這種戲。
“你聽聽看。”雁輕河將食指貼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別說話,戲要開始了。
梨園戲開場程式很是繁雜,但許是今天有人特意交代過,只是打了幾聲‘頭落鼓’,便進入了正戲。
“昔日有個目蓮僧,救母親臨地獄門。借問靈山多少路,有十萬八千有餘零。”臺上扮演尼姑的小生年方十三,聲音細弱,可他巧就巧在能將戲劇的悠揚婉轉和氣韻鏗鏘結合起來,無論演什麼角色都是活靈活現。
薛綜落聽了開場的這一句唱詞,幾乎瞬間就被帶入了進去,走進了一個新的故事,新的人生。
雁輕河看他一眼,眸光閃爍了一下,認真聽戲。
時間過去一段兒,唱到了小尼姑深夜的內心獨白,催人淚下:“夜深沉,獨自臥,起來時,獨自坐。有誰人,孤悽似我?似這等,削髮緣何?”
有誰人,孤悽似我?
薛綜落口中喃喃,無意間也帶了幾分戲腔。
雁輕河握著他的手,眸中憂色微深。
院內的看客無意識的敲打手指,驚起滿園茶香。
“今日師父師兄,多不在庵。不免逃下山去,倘有姻緣,亦未可知。”小尼姑色空終於如願,逃下山去尋找姻緣。
薛綜落眨眨眼睛,縱使什麼都看不見,依然聽得入迷。
雁輕河不開心,一把攬過他,將他扣在懷裏:“不許聽了!”
薛綜落:“……”這人又發什麼神經,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能不能別浪費感情。
好吧,他承認,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恢復了好一會兒了,早晨從床上清醒的時候就恢復了,好不容易央他帶自己出來看戲,怎麼這樣子!小少年氣鼓鼓,不想理他。
雁輕河看出他現在意識已經清醒了,也能定下心來思索,便貼在他頸側低聲耳語:“我們都是戲外人,別入戲太深。我帶你來,是想讓你從戲劇裡學會掌握人性,你可別把自己給陷進去。”
薛綜落真想咬他一口,說好的帶他出來散心呢?結果還是另有目的。
雁輕河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理虧,畢竟,他事先徵詢了小傢伙的意見,誰讓他的想法跟自己的計劃一致呢,不得不說,這就是命。
薛綜落一邊心裏腹誹,一邊委委屈屈:“可是,不真的易地相處,又如何能把握好人性?”
雁輕河思索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畢竟,人性這東西帶有太強的現實性,不能僅憑個人的主觀猜測就妄下論斷。
可是,他就是想逗逗小少年。薛綜落這一臉的嚴肅認真,實在太戳萌點。
尤其是,小傢伙明明是想聽戲,卻偏要說得冠冕堂皇,雁輕河自認為,短短几天之內,薛綜落已經從他這得到了睜眼說瞎話的真傳。
然而,小傢伙其實只是傲嬌而已。
“怎麼,喜歡聽戲?”雁輕河明知故問。
薛綜落覺得這人圖謀不軌,可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萌萌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雁輕河想對他做的事,絕不是他點頭或搖頭就能左右的。
既如此,還不如趁機提出一些交換條件,損人做不到,利己還是要有的。
雁輕河被可愛到了,喜滋滋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喜歡的話……想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