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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為生民立命

    陸銘瞪大眼睛:“哥你什麼意思!爹是無辜的!我知道你不大喜歡爹,你對爹有怨氣很正常,但爹是無辜的!”陸鼎對京都的方向一拱手:“那可是聖上的決斷,難道你懷疑聖上?!”

    陸鼎被這頂高帽戴的猝不及防,他按住躁動的陸銘,把他按回椅子上:“我沒有說和寧王造反有關,只是這事牽連到當年。”

    “可是當年爹將你過繼給王府一事?”陸銘還有些激動,但比之前已經平靜好多:“我曾聽爹提起過,其實是一個道士給哥哥你算命的時候出的主意。”

    陸銘不信鬼邪之說,所以講起來還有些憤憤不平:“那道士言你命中富貴,但若在家中,陸家快要破散的門戶撐不起來,只能將你過繼到王府待滿二十年,才能穩住命格,到時候你自會歸家,陸家也能因你富貴。”

    陸銘說完,也沒看陸鼎的表情,這麼多年被強行分離至親,他早覺得那道士是信口雌黃,不由得帶著氣道:“這都是什麼狗屁話!陸家的孩子過繼給別人家便好了?我看那道士是收了王府的銀兩,瞧哥哥你面相好,便要把你騙過去!”

    突然被誇面相好的陸鼎一時間哭笑不得,也沒管陸銘說的這些話,只是問陸銘:“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

    陸鼎不用說這個“他”是誰,陸銘也知道陸鼎還是有氣,他夾在兩人中間,不由得皺眉,既擔心又不敢多言:“是父親酒醉後說的。那日是母親忌日,父親喝了好多酒,我又無意從府裡的老人那聽到自己還有個哥哥這件事,便纏著父親說了。”

    “那道士也沒說錯。”陸鼎斂起神色,一點也不像牽扯其中的人:“若沒有王府給的金子,陸府也沒有現在的輝煌。”

    “可...”陸銘還要繼續,但被陸鼎打斷,陸鼎只是告訴他:“你且在這裏安心住幾日,我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想從他那聽到些真話,等我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自會放你離開。”

    陸鼎說完便抬腿走人,獨留陸銘在他身後不甘的繼續喊“哥”,等離著遠了,陸鼎才鬆開一直緊握的拳,吐出憋了好久的真氣——他知道陸銘的弱點是心善,要想讓陸銘心甘情願的留在這,得從親情這道陸銘心裏的坎入手才行。

    陸鼎又想起昨日清安送朱邈走後隱晦的向他問的問題——有關朱亭的事。

    朱亭被幾個哥哥寵著長大,清安不明白她為何對陸鼎的情感要遠遠大於朱邈他們三個,更是毫無疑意的直接答應陸鼎對付自己父親。

    陸鼎當時給清安的回答時,因為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是全的。

    這話他昨日是說朱亭,今日是說自己,別人以為他和朱亭能在一起是因為青梅竹馬,可陸鼎知道,根本原因是因為他們都缺著正常人的情感。

    所以陸鼎遍讀四書五經,找到“為生民立命”,唯有如此日日夜夜警戒自己,才能做到“為天地立心。”

    陸鼎找不到常人的共感,唯有四書五經裡的知識能給他方向,而朱亭沒找到,只能以他陸鼎未方向。

    他們兩個早已把性命託付給對方,從來不會拒絕對方。

    回到自己的房間,朱亭正在一本正經的坐在窗前同清安剪紙人——剪的可以說是人神共憤了。

    天地間有很多無依無靠的小生靈,這些生靈既修不成鬼仙,又不想去地府受罪,只好一日復一日的無所事事飄蕩在天地間,哪裏有能吃的供奉便過去偷偷吸上一口,可以說是過的相當混日子。

    陸鼎有個獨家法門,便是驅使這些小鬼,他會剪好紙人,喚來小鬼住在紙人中,驅使紙人為他所用,這幫小鬼大多時候還是很有本領的。

    在王府被塵坎子扔下不管的那些日子,陸鼎學會了一手好女紅,做出來的紙人惟妙惟肖,一度被朱亭嫉妒,朱亭曾下過狠功夫要學女紅,可惜天賦不夠。

    清安也蹙著眉,跟手裏的剪刀還有紅紙作對,陸鼎還沒等開口,溼煥先出現嘲笑了清安一頓,清安氣不過,把東西推到他面前:“你來!”

    “不來!”溼煥對這玩意退避三舍:“本將軍是舞刀弄劍的,不和這種小玩意一般見識。”

    清安嘲笑他:“還不就是不會,只是嘴硬點而已,繡花枕頭。”

    溼煥大將軍恐怕這輩子都沒被叫過繡花枕頭,一股怒火上來,當場拿起剪刀要和清安比個高下,陸鼎在旁邊默默的扶額——實在不想糟蹋小鬼。

    清安和溼煥越吵越大,最後有要打起來的架勢,朱亭初時還饒有意味的在旁邊觀著,可不知為何,突然間,她心裏一股狂躁的不耐煩涌出,她猛地拍桌子,竟震跑了周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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