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破塵
周圍的空氣是如此稀薄,前方的道路是如此黑暗,我的步伐越來越跌跌撞撞,幸好,你還在我的夢裏,為我破塵。
——題
夜晚八點,風正好正在昏昏沉沉地寫著作業,突然聽到窗戶被敲打的聲音,風正好立馬被驚醒了。
窗外突然有人在說話:“風正好,來啊,走,去聚會了。”
風正好開啟窗子一個人正吊在水管上,看起來很面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便放膽問道:“你是誰,私闖民宅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那個人突然從水管上一彈,然後踩著窗臺跳進了風正好的房間,拍了拍身上的灰,對我說道:“我去,我是你的同學啊,你剛來我們班的時候你桌子都是我幫你擺的,我是王者。”
“王者?”風正好反問道,“是外號嗎,我覺得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那個人突然猛地拍了拍風正好的肩,風正好頓時被他的舉動嚇到了,本想說什麼,他卻先說了:“好吧,你昨天才來我們班,不認識我我就不怪你了,不過我弟弟王道經常提起你,我叫王者,是王道的親生哥哥。”
風正好突然覺得好笑,說道:“不是應該用孿生嗎,算了,無所謂了,找我幹嘛,有事說,沒事走。”
王者翻了翻風正好作業,說:“很努力嘛,可成績這麼差,不應該啊。對了我們班今天聚會,既然你昨天進了我們班,我就來邀請你了,至於你家的地址,是我弟告訴我的。”
“媽的,這個王道,果然跟蹤過我姐!”風正好隨口罵了一句,又接著拒絕:“不了我不去了,你快走吧,等下我阿姨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王者突然又竄出了房間站在窗臺上,一臉壞笑的說:“你姐姐果然很漂亮,你不去我就天天來,嘿嘿。”
風正好突然變得很火大,抓起一本書就向他扔去,怒斥道:“有種衝我來,垃圾班的人品也垃圾嗎,我去你的吧,你要敢就試試,看我不跟你同歸於盡。”
王者又跳回水管,一邊說著一邊下滑:“極樂吧666號房,我們等你哦。”
風正好向窗外探出頭,人已經不見了,風正好躺在床上開始沉思。
八點半,風正好悄悄從地下車庫溜出了房子。然後迅速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大約八分鐘之後,到達極樂吧。
極樂吧是一個歌舞廳,燈紅酒綠的地方,有兩層。風正好從大門進入,一對對男女在熱舞,沙發上不停有人抱在一起接吻,dj正隨著音樂搖擺,調酒師正在刷著杯子。風正好往裏走,穿過滿是香菸酒精香水氣味的人群,上了2樓。2樓相比一樓氣氛似乎很正常,一個一個獨立的房間,裡面隱約傳來K歌的聲音。風正好走了幾步,來到666號房。在剛要敲門的那一刻,風正好有些遲疑,他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輕輕地呼了一口氣,還是敲了敲門。等了八九秒,一個短髮女生開了門,熱情的向風正好打招呼。:“風正好,歡迎來我們班。這是我們為你舉辦的歡迎會。大家都在呢!”風正好懶散的往裏看了一眼,6個巨大沙發圍成一圈,每個沙發上坐了四五個人,讓他有些驚訝。眼前的女生向風正好遞來盤子,上面有五六個酒杯,裡面裝著各種顏色的酒,那女生對風正好說道:“挑一杯吧!”
這時風正好的目光才移向眼前的女生,短髮青春系的,不知為何?她突然把風正好心中對女神的定義重新整理了一下,原來短髮也可以如此迷人,風正好平靜地回答:“對不起,從不喝酒。”
王者從女生身後突然出現,右手直接挽在女生肩膀上,左手直接從盤子上拿起一杯啤酒灌下肚,滿眼狂妄的對風正好說道:“你來了,剛纔的話是嚇你的,對了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丘。”旁邊的短髮女生笑著點了點頭。
風正好一臉不屑的從王者身邊走過,隨手拿起一個凳子坐在了牆角,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8:50了。他突然想起阿姨快回家了,這樣一來,從正門進入,一定會被發現的。想到這風正好變得更加不安,期待這場無聊的聚會快點結束。
王者對風正好的舉動並沒有什麼反應,帶著丘走到了他的面前,說道:“別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角落,這場聚會是為你而舉辦的,好歹也喝兩口酒吧,你很酷嗎?丘都親自為你準備了這麼多口味的,你也意思一下吧!”
“對啊,來一口吧,像我這樣的小女生都喝酒了。”
“是不是男人啊,喝口酒都不行。”
各種各樣的人在起鬨。
風正好腦子一熱,抓起一個裝著白色液體的酒杯就往口裏倒。這種感覺,火辣辣的,他的肚子裡如同千萬只蚊蟲叮咬,一陣翻江倒海,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送到了大腦,接著,在經歷了短暫的時間後,他就因為酒精上頭失去理智了。
一團憤怒的火正以一種無法想象的姿態爆發。
風正好將手中的杯子對著王者狠狠一摔,毫無方向感的他自然把杯子摔偏了,王者和丘兩個人就突然呆住了,整個房間裡的37個人都出來安靜了下來,彷彿定格一般,就單純地注視著我。
風正好開始胡言亂語:“你們這群垃圾,天天不好好學習,原來心思盡花在這了,敗類,世界上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太多才會混亂的。”風正好又指著王者大罵道:“還有你,王者,高中就談戀愛,我看你就是個混蛋,欺騙無知少女,讓飛揚的青春,和你們這幫人一樣,都說再見吧。”
一群人從沙發上彈起,向風正好猛地衝來,零零星星的拳頭從風正好臉上飛過,風正好直接從凳子上摔了下來。此時v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頭有點暈。風正好費力地睜著眼睛,一個男的在擋著人群,一個女孩湊進了他。
風正好清楚的看見的,是姐姐,風正好傻笑的說道:“姐姐,原來你和這些人成天鬼混,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我的心好痛,好痛,你對得起我嗎?”
一口液體從風正好嘴裏噴出,雜亂的顏色,噁心的氣味,唾液酒精血,都融爲了一體濺在丘的臉上,風正好隨手抄起一個啤酒瓶,然後猛地站起,狂笑著說道:“命中註定,我的罪過不可寬恕。”瓶子破碎的聲音在整個房間裡格外刺耳,風正好感覺頭頂像淋雨一般,然後一片黑暗,雙腿無力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風正好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那個十分猥瑣的大叔。風正好努力地從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分辨我在何方,卻看見那個猥瑣大叔和一群女生在聊天。一個短髮女生趴在我的床頭,等風正好神志開始變得清楚,發現那是丘。看到風正好睜開眼,她有些驚訝。然後她叫風正好一聲,但是風正好什麼都沒有聽清楚。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還有那個猥瑣大叔。
冥王搖了搖風正好的頭,說道:“喂,正好,你沒事兒吧!”
風正好努力地使自己坐起,向冥王答覆:“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風正好剛說完,就有一個人接上了話:“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走了,叔叔您在這照顧他吧,我們外人也不好打擾,明天還有課,我們先走一步,今天的事給您和風正好同學添麻煩了,是我們不對,我們在這裏跟您和風正好同學還有他的家人道個歉,希望你們不要責怪我們。”風正好不經意看了一眼,一道疤痕在他的臉上嵌著,眼睛裏是說不出的冷,讓我感受到一股絕望,我想,那就是一種恐懼吧。
冥王拍了拍刀疤臉的肩膀,說:“沒事,有你們這些同學我就放心了,他媽媽拜託我來正好的,你們先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現在夜深了,各位回家小心點。”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離開了病房。冥王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風正好的視野有些模糊,看不清是什麼牌子的,只隱約看見他慢慢拎出了一根點了起來,我看著煙霧漸漸瀰漫了整個病房。風正好咳嗽起來,立馬問起了冥王:“我媽和您到底什麼關係?”
冥王抖煙的手突然靜止了下來,風正好看見整個病房的煙霧也如同凝固一般,冥王的聲音在煙霧裡若隱若現。
我和你媽很早就認識,沒錯,我們曾經是一對情侶,本來可以走到一起修成正果的,只可惜緣分不夠吧。我記得那個時候,這裏還沒有學校,對,你的學校是一個商業區,一個十分繁榮的商業區,我喜歡來這裏,我給你媽媽買了很多東西,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纔是回憶的開始。
我和你媽媽認識的時候,我是警察,抓住了一個偷包賊,看了錢包裡的證件後找到了你媽媽,你媽媽那時估計是太懵懂了吧,看我單身說要嫁給我,我呢,你知道的,小妹妹上鉤我就釣唄。我就和你媽好上了。那個時候,我一下班就和你媽媽逛街,好像你媽媽現在不喜歡逛街了對吧,可能是以前和我逛多了,嘿嘿,早知道那時就找點藉口拒絕了,現在你媽媽徹底成了女強人感覺像是我害了她。我記得以前這裏有一家花店,店長是一個老婆婆,每次下班我都會去買一束玫瑰送給你媽媽,你媽媽就會送給沿路的小孩子,對,那個時候總有一個小女孩坐在街道邊的石板凳上,後來才知道她是在等媽媽下班,然後你媽媽每次路過就會把我送她的玫瑰花送給那個小女孩。誒,怎麼說到這了。抱歉,老了,講故事也不會講了。總之,我和你媽媽如果沒有那次應該會是真正的天造地設。
那天局裏出任務了,有我的命令。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們去抓捕一個販毒的,一個同事失誤被發現並要挾成了人質,那是我哥們,我必須上,我和那個販毒的談判,他們都有槍,我能感覺我的腳都在發抖,我現在還記得那種恐懼感,我甚至做好了過奈何橋的準備。我極力控制住自己,努力地把說話的聲音放大。很多年了,現在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我只記得他們開槍了,中了我的左臂,我被他們吊起來毒打,說真的,我可以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我的腳下全是我自己的血,每當我快沉睡時,他們就抽我一嘴巴子,我那個兄弟還好,應該是已經被他們折騰夠了,輪到我了,哼,那幫崽子,最後老子趁他們鬆懈的時候,用了最後一口氣偷偷打了個電話,這才使行動順利收網,因為那次,我被局裏表彰為英勇模範,也就是那天,你媽開始變了。
我現在還記得你媽媽哭的樣子,我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你媽媽就埋頭哭,嘿,那個時候的我但凡有一點力氣就會抱著她,可是我什麼也幹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全身上下的每一點痛和你媽媽的傷心,那個時候的我,比失去你媽媽時的我還要無能。
我還記得有一天你媽媽哭著求我不要走,她緊緊地抱住我,眼淚就撲通撲通地掉,呵呵,只是覺得這個詞很好玩,就用來形容了,可我怎麼能答應呢,我是警察,保護人民和國家是我的職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能畏懼,我怕死,但必須這樣,因為,我保護的不僅僅是國家人民,還有你媽媽。那天我走的時候不敢轉身,因為我怕看見你媽嗎跪在地上崩潰的樣子,我怕我也會崩潰。咳咳咳,哎喲這煙真嗆,果然這種煙不好抽啊。
於是,你媽媽提出了分手,我知道這個結果,可有什麼辦法,她不想看到我再一次被人折磨,而我則怕她受到傷害,這就是矛盾吧,如果註定瞭如此,那分就分吧,我還記得她問過我一個問題,她問我到底愛不愛她,我說不愛。我至今也忘不了當時她哭泣的樣子,真是的,為什麼我總是忘不了她哭的樣子呢。
最後我孤身一人活到了現在,找了個師傅學了點手藝,可能是我聰明,做菜還可以找了幾個狐朋狗友投資開了間飯館,我是個有頭腦的人,知道這裏學生多飯館賺錢,我就來了,沒想到又碰到你媽媽了,這特麼就有點尷尬了,要是讓她知道我現在成了個玩網頁遊戲的猥瑣大叔還得了,嘿嘿,不過知道了又怎樣,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有了老公,有了女兒,還有你這個搞不清來歷的兒子,我呢,就該是以一個朋友出現的身份,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已經被大師點化,也算是半個僧人,四大皆空是我的人生態度。
額,光頭,你怎麼睡著了,你冥王叔講了這麼多你居然一句沒聽,等你醒了自己認錯吧,現在的年輕人,身體真差。
周圍的空氣是如此稀薄,前方的道路是如此黑暗,我的步伐越來越跌跌撞撞,幸好,你還在我的夢裏,為我破塵。
“北冥,你,你怎麼在這。”
“誒,呵,居然碰到你了,好久沒見了吧,額,最近和朋友合資開了個飯館,就在這附近,這位是?”
“嗯——這是我老公,我們住在這附近,有空嗎,要不要去坐坐。”
“不了,今天還有事,那這小公主就是你女兒吧,都這麼大了,長得真漂亮。”
“是啊,花雪還不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對了,你男朋友姓什麼?”
“哦,他姓風,大風的風。”
“風花雪,風花雪,好名字。對了,最近還好嗎,這麼多年沒見。”
“我很好,你呢,有沒有女朋友啊。”
“有啊,當然有,一星期換一個,不膩。”
“那就好,碰到喜歡的就去追吧,對了,你的店開在哪裏啊。在這附近嗎?”
“對,就在這學校附近的樹林邊,一個老人不要的地皮,跟她關係好,她被兒子接去享福了。”
“這些年聽說你被調去外省了,本來結婚的時候想叫你的,你電話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號碼,寄過去的請柬也沒有回覆,”
“哦,沒事的,搬了次家,手機號碼早換了,下次你們金婚叫我。”
“這個還早呢,我們去散步,等去你店裏找你,不許趕我們啊。”
“怎麼可能會趕你們,這樣,改天我請客,你們隨便吃。”
“那就說好了,到時候不要小氣哦,那先拜拜了北冥。”
“叔叔再見。”
“我就不說什麼了,有空一定帶老婆孩子去你店裏捧場。”
冥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然後轉身。
冥王和阿姨分手的那天,最後的對話是這樣的:
“北冥,你愛我嗎。”
“不愛,我一點都不愛你。”
我曾經這樣告訴你,因為我知道我什麼也給不了你,我還知道,離開我,幸福會找上你,而我,將漸漸成為回憶,在某個角落成為被丟棄的娃娃,我會在昨天的街道徘徊,那是我唯一的愛,就像我盤下的地皮,那裏曾開過一束又一束的玫瑰。也許很久以後,我會親口告訴你某個夜晚我看著你打來的電話莫名其妙地流淚,告訴你給我寄的請柬我一直壓在櫃子底下,告訴你我忘不了你,但我知道,故事終究只是故事,所以那三個字,我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