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奇溫書的旁門邪術
在風青萍眼裏,當年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已經眼窩深陷,面目枯槁。
“老頭,你怎麼了?”汶夕看到風青萍身體好像顫抖了一下。
風青萍搖頭道:“無事,好端端的一個道觀弄個暗門,有點蹊蹺,待會找個時機,進去一下。”
汶夕白了一眼,“你這是私闖道宅。”隨後被風青萍重重敲了敲腦袋。
只見奇溫書拿出幾道符籙,對道姑說道:“晚上吃齋的時候,燒掉融入水裏,讓她們服下。子時帶人來這裏,今夜就動手開始招魂。”
道姑吃了一驚,“不是要明日麼?”
奇溫書搖了搖頭道:“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還是提早行動。”
道姑還想多說一句,就被奇溫書一個眼神嚇住了,告退離去。
奇溫書環視一圈,壓下心裏陣陣的不平靜,又回密道。
風青萍耳朵一動,既然聽到晚上會行動,那等晚上再來看情勢也好。
天色未晚,避免蘇鄉過餘擔心,風青萍就先帶著汶夕下山,找了間客棧後,準備兩把火摺子,又重新上山。
碧波觀很早就用過齋飯,道姑們做完暮課就回房。除了守值人員,整個觀居然比山下尋常百姓家還提早休息,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汶夕就這麼陪風青萍在門簷角落處一直等到天黑,正當汶夕有點頓頭有睏意之時,只見白天的道姑帶著那群上山的姑娘來到密道暗門處。
一群姑娘渾渾噩噩,目光呆滯,如同傀儡一樣跟在道姑後面。
道姑敲了敲暗門,奇溫書走了出來,圍繞一圈後,又拿捏了姑娘們的筋骨,點頭道:“這批身子骨好,取血後可以不死。”
道姑聽到這話,好像鬆了一口氣。
“走”奇溫書招手讓道姑帶領人往後山走。
“老頭,好像不在密道里麵辦事情,那密道還要進去麼?”汶夕偷偷問道。
風青萍思索了一下,對汶夕說道:“密道你進去,我跟著他。”
看汶夕猶豫的樣子,明顯怕了,風青萍嗤笑一聲:“不敢?”
“胡說,去就去”汶夕漲紅了臉辯解。
等人走後,風青萍帶汶夕躍下屋簷,在暗門出敲擊幾下,果然一道門開啟,風青萍說道:“出來的門邊上應該有明顯的機關,你找一圈能很容易找到。”
汶夕膽怯地邁出了第一步,剛要開口直接被風青萍推了進去。
“找找有沒有出門的機關,再進去”風青萍說道。
汶夕掏出火摺子,看了一圈,還真有。
風青萍點頭,跟上奇溫書行蹤。
密道空間大,拐角後就到了夜明珠照亮的範圍,汶夕索性吹滅火摺子小心前行。
前方在光線的照亮下,有些晶瑩,汶夕好奇地走近了幾步。
夜明珠照亮下,一張躺椅,一張凳子,就這麼擺放在中間,汶夕抬頭往前一看,頓時被見到的景象嚇得驚悚萬分。
數十張冰棺就立在角落,裡面各躺著一具面容含笑的女子,相同的地方就是都給人畫了濃豔的眉妝。
汶夕腳下發軟,差點癱坐地上,閉上眼睛,轉身拔腿就跑。
“年輕人,來了就不看一下麼?”
汶夕突然就撞到一個人的身體,說話聲就是從這人身上發出來的。
汶夕打個寒顫,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風老頭說的奇溫書。
奇溫書身形瘦弱,朝下看著汶夕,如同鬼魅一般。
“你..你..不是..”汶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奇溫書笑道:“你是不是要說,我不是已經走了?”
“我總感覺有人,剛纔試探了一下,真把你小子暴露出來。”
奇溫書拍了汶夕的肩膀,沒對汶夕做任何行為,只是把汶夕往前推。
隨後,奇溫書拉著汶夕的手,指著冰棺的女子說道:“小子,你看這些姑娘美不美?”
汶夕一時間不敢反抗,沉默不說話。
奇溫書毫不在意,自顧自說道:“這般花容月貌的年紀,如何能常駐容顏,我將她們放入冰棺,這樣她們永遠不會有遲暮的一天。”
奇溫書轉頭說道:“小子,另一人是誰?我竟然看不透那老者的身手。”
“說出來,嚇死你,以前的武榜第一人風青萍。”汶夕給自己壯膽。
奇溫書皺了眉頭,這名字似曾相似,拍了拍腦袋,自從發生那件事情後,自己遺忘的東西太多了。
絲毫不在意汶夕是否會逃走,奇溫書從懷裏拿出一隻筆,搬出一具女屍,放在躺椅上管自己描眉。
氣氛安逸,汶夕看奇溫書全神貫注的樣子,卻越發生寒。
等奇溫書描完眉,示意汶夕坐到椅子上,笑道:“想聽故事麼?”
潛意識告訴自己,那老頭和自己有緣故,這小子暫時不能殺,老頭既然被支開,正巧也沒事,就順便給這小子講講自己的故事。
體內浩然氣隱約中感覺到奇溫書沒有殺意,汶夕索性就大方坐在椅子上。
奇溫書感覺對女子的眉妝不滿意,又擦去幾分,笑道:“奇峰生花畫虎十分,提筆難畫眉間硃砂。”
“當年江湖縱橫,世人皆以為我用筆畫符,符籙一道走的選,可符意自然蘊含畫意,我真正是以畫入道。
畫皮容易難畫骨,我可畫神世間萬物,畫人卻缺少一股氣意。為突破遠遊境界,我走遍了大半中原。”
奇溫書抬頭,有神道:“直到在東離遇到了落雪,那是一個冬天,我見她橋上抬頭看雪,我在窗邊低頭看她。那一瞬間我就入道遠遊。”
奇溫書神色恍惚喜悅,“那幾年是我和落雪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而等我徹底鞏固境界之時,已經是天下十人之一。”
奇溫書隨後低下頭,面目猙獰說道:“當時還屬於東離的江南路世家見落家因為我的名聲,投靠的客卿士潦愈多,聲勢高漲,眼看要領銜其餘世家。
於是以白,王,陸三家為首,聯合其餘世家,先是買通奴僕,給落雪之父就是落家家主,下了一種我都未見過毒,利用落雪的慌亂之心,告知東海蛟珠和天山雪蓮可以做藥引解救,讓她支開我。
我如果不走,憑藉落家底蘊,即使家主真的出事,也可安然無恙。
可我不忍心看落雪一直愁眉不展,還是遠走東海和天山試賭一把。
白王陸三家,行動比想象中還快,趁我不在,迅速收買大量客卿,瓦解落家,最後屠滅落家滿門只留落雪一人。
等我回來時,為保落雪,我自廢一半武功,面對已經沒有威脅的我,他們還不罷休,落雪爲了讓我離開,自盡身亡,我拼死才帶著她的遺體離開。”
奇溫書轉頭,語氣生寒:“小子,這些人你說當不當殺?”
汶夕渾身發冷,奇溫書豁然站起身,頭髮散開,仰頭大吼:“殺,殺,殺,這些人都該死。”
奇溫書神色又突變,雙手捂麵,哭泣道:“落雪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又跪倒在地面,“按照他的方法落雪一定能救活的。”
時而瘋狂,時而平靜,腦袋不停磕敲地面,抬起頭,奇溫書紅眼瞪著汶夕,問道:“小子,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汶夕方纔一驚一乍,這時莫名一陣心跳,拿起椅子扔向奇溫書,撒腿就跑。
等汶夕出了暗門,剛要鬆一口氣,只見奇溫書已經在自己前面,戲謔看著自己。
眼見風老頭不在,將要對戰昔年武榜人,汶夕咬了咬牙,拼了!
奇溫書上前一抓向汶夕襲來,汶夕剛要出手,奇溫書就被突然出現的風青萍擋住了。
風青萍神色複雜,剛纔跟上道姑後一個疏忽,奇溫書就不見了,自己也從道姑口中得知的事情的大概。
奇溫書三年前來到臨海府,教授她符籙道法,把她推做碧波宮幕前人。暗地裏奇溫書一直在找和他當年愛人生辰一樣的女子,帶入觀中,先喝下融入符籙的水,然後再現身講經,使這些女子不知不覺愛上他。
這樣便可以取這些女子付出真心的心頭血,死去的女子變成了密道冰棺的一份子,不死便渾渾噩噩,但在山下人看來卻像世外高人一樣不近人情。
當風青萍問道這邪門的法門從哪裏獲取,道姑則搖頭不知。得知風青萍身份後,道姑不知何故大喜,跪下乞求風情萍救奇溫書。
風青萍一手抓住奇溫書胳膊,說道:“溫書,是我,風大哥。”
奇溫書目光變得呆滯,唸叨著:“大哥,大哥..”好像想起了什麼,抓住風青萍的手,驚喜道:“大哥,真的是你。”
“不,這都是假的,你不是風大哥,落雪也沒死。”奇溫書雙手揪住頭髮,不停嘶吼。
風青萍搖了搖奇溫書肩膀,怒斥道:“溫書,死者逝矣,這種取血旁門,你從何處得來?”
“不,落雪可以救活!”奇溫書推開風青萍。
眼角看到道姑走來,奇溫書指著道姑恨恨道:“落雨,你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
汶夕和風青萍明顯吃了一驚,落雨?落家還存活一人?
落雨眼角流淚,輕咬嘴唇:“姐夫,姐姐已經死了,求求你,別再傷及無辜,那碗心頭血我已經倒掉了。”
當奇溫書之前找到自己的時候,她也以為能救活姐姐,但殘害了這麼多女子後,奇溫書行為越發怪異瘋癲,才發現根本不能復活姐姐。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姐夫,如今變成不人不鬼,能讓姐夫常掛嘴邊的風青萍,或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該死!”聽到血被倒掉後,奇溫書衝向落雨一掌劈下,很快就被風青萍攔下。
“你以為能救得了她?”奇溫書猙獰一笑,手掌握拳。
落雨心神一緊,目光慢慢呆滯,倒在地上。
汶夕趕緊過去扶起落雨,只能見到她死前唇語說出三個字:“救救他。”
“大不了再花幾年取血,今夜你們都陪她去死吧。”
奇溫書倒退而去,以筆擊打懸頂上的鐘,鐘聲迴響,伴隨著奇溫書的聲音。
“來大殿,布五雷誅邪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