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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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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落在一個人身上的雪

    下了船,到達臨海府邊界入口,汶夕一行人很快被蜂擁而來招攬生意的帶販搞的頭大,好不容易脫離人群,汶夕一眼看去,即使脫俗的道士和尚都成了商賈的香餑餑。

    渡口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汶夕提議去酒樓點幾個小菜歇息一些。

    和呂來合交手幾番,其層出不窮的招式和從容面對的不迫,讓汶夕深感壓力。

    好像看出了汶夕心事,風青萍戳了戳筷子,說道:“小子,天下武學何其多,但論破解而言,無非是那麼幾招,學老夫劍道記住一點,心裏想的一點就是,我一劍可破之。”

    說完,老頭管自己吃魚,汶夕自嘲了一番,一劍破之,談何容易?

    蘇鄉見狀沒有和汶夕點破,風前輩說的是一種心境,和汶夕空談還不如自己體會,自從船上談話後一路上蘇鄉的話都變少了,除了偶爾看一下書,更多的是在多看。

    “都聽說了吧,這次四教盛會是數十年來最熱鬧的一次,這次四教老一輩人都不出席,都派出了教中最傑出的弟子前來。”

    “青雲學宮李廣世,陸霞學宮羅陽黎,當心塔小泥僧,天師府小天師之一,這些都是幾家當今有名的子弟。”

    “穆山兵家數十年來第一次派人出席,此次帶來的教喻是以戈止戈,欲為千百年來投身沙場卻被人稱為莽夫的兵家子弟正名。”

    “就衝這幾個人的名聲,吸引了一大波年輕的女俠仙子,實在是羨慕。”

    五臺山倒是有人提起書冠真人,但年輕的一輩就沒讓江湖人牢記在心的,所以五臺山派出的人就顯得有點神秘。

    四教盛會自戰國流傳而來,源於百家欲解戰國亂世之良藥,而最終到了青瑞定國後只剩四家,教義的命題從來沒有固定的命題,各抒己見,由有一家丟擲觀點,有人補充,承接,也有人反駁。

    並無明確的勝負判斷,全看論辯的抒發的觀念是否能說服旁人、深得人心。

    不過很快,酒樓又被另一道訊息掩蓋了。

    “碧波宮的筆頭點到咱們渡口處,今年輪到我們這地方出一名女子進宮。”

    “也不知道是福是霍,進入碧波宮的女子就沒出來過。”

    汶夕好奇地打探了一下,原來往前方二十餘里,有一座山峰叫碧波峰,山上有座叫碧波宮的道觀,觀主是江南路官府冊封的貴人。

    聽說觀主和天師府是一脈,符籙一道大成後,專門濟治體弱病虛百病,保佑臨海府一方風調雨順之福。宮上專門有一隻筆,每年筆頭朝著地方誌下點,點到哪裏這個地方就要出五名女子上宮修道。

    這本事一件好事,但怪就怪在,只聽說有人進,沒見到出。偶爾有上香的香客見到熟人,那些女子也是行走僵硬,生冷地不近人情,向道觀的道士打聽,也沒說出所以然。一時間被選中的女子人心惶惶。

    “走吧,去看看,”風青萍招呼三人上路。

    “這麼着急幹嘛,我還沒吃飽呢。”汶夕匆匆地扒了幾口才離開。

    風青萍似乎趕的有些匆忙,汶夕從未見過風老頭有如此急迫的時候。

    “老頭,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說呀。”汶夕按捺不住地問道。

    風青萍皺眉道:“那觀主可能是二十年前的武榜第十人,筆畫眉奇溫書,按理說他應該是在梧桐山,為何會在這裏?”

    看汶夕又要埋怨自己,風青萍說道:“老夫這麼急迫可不是爲了見熟人,沒聽剛纔人說,入宮女子行走如殭屍,我猜測應該是屬於符籙馭人傀儡一道,老夫是去探究,為何當初喜歡一個女子要死要活的道門傻小子,為何現在變得如此邪門。”

    三人找了一輛馬車前往碧波山,趁著乘著馬車的功夫,汶夕向風青萍詢問奇溫書當年往事。

    風青萍說道:“梧桐山有道教隱宗一脈,幾百年前脫離於天師府,專門修煉於符籙一道。三十年前我曾去梧桐山和一名讀書人談道,見過奇溫書這小子。

    當時他還是一名小小的雜役,但靠著天賦,東部西湊,還真入門了。老夫順手指點了他幾句,並介紹給隱宗掌門,讓他在宗門站穩了腳跟。

    後來在東海、南疆、天山又見到他,他說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他想把世上最難得一見的東西送給他。等他們成親時一定會叫上我,看我後來聽說女子死了,他就一直在梧桐山守著女子遺體畫容,這纔是筆畫眉由來的悲劇。”

    風青萍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什麼事情,但符籙、筆、女子這幾個讓我不得不往那小子身上想,但願此去不是他。”

    “大哥,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名字叫落雪。”

    “大哥,東海蛟龍幫我抓一隻吧,我要把龍珠送給落雪!”

    “大哥,天師府的紫金蓮花幫我偷摘一朵好不好?”

    風青萍回想往事,除了汶夕靠著關係敢直呼自己老頭外,以前大概也只有那小子不怕生,敢大哥稱呼自己。

    十餘年前自己在梧桐山見過他,本以為會同病相憐,可看到那小子雕刻了一個和女子一模一樣的木偶,一邊畫眉,一邊笑著問落雪美不美。

    時日冬季,天下下起大雪,溫奇書抱住木偶入懷,漫天大雪落覆在他一個人身上。

    到了山腳,抬頭望去,山峰顯露一份江南獨有的秀氣安靜。

    可風青萍眉頭更緊張,他隱約把握住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你們兩個小子就不要上山了”風青萍指著小書童和蘇鄉說道。

    蘇鄉明白大理,點了點頭,剛纔還只是純屬猜測,現在明顯風前輩察覺到了什麼。

    碧波宮下有碧波亭,意味青山碧綠常駐。

    行走到半山腰的臺階,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孤冷清寂,汶夕有些發虛:“老頭,那符籙當真能控制人,這萬一跳出個妖魔鬼怪怎麼辦?”

    風青萍冷哼一聲:“不語鬼蛇,浩然直意。蘇小子把浩然氣給你真是瞎了眼!”

    “他本來眼睛就不太好。”汶夕嘀咕道,突然又嚇了一跳

    只見一名頭戴女冠的道姑從臺階旁的石像中走出來,僵硬地行了一禮,問道何事。

    “我們是來上香的。”汶夕拱手將已經編好的藉口說出。

    “請!”道姑揚了佛塵,依舊還是臉無表情,上前帶路。

    沿著山道逐級而上,聽山間溪水流動,抬頭望去,碧波宮內的觀樓和亭閣簷角都透出枝頭,顯得幽深祥和。

    道觀內供奉的神像除了三清外,還多了一尊真武大帝,等汶夕上完香,道姑伸手錶示要請人走。

    “這..難道不允許到各處瞻仰一下麼?”汶夕問道。

    道姑板着臉說道:“觀內近期事物繁忙,只允許香客上香,其他的地方擇日再開山。”

    汶夕還想多說幾句,被風青萍拉走了,還故意笑道:“山間不高語,恐驚天上人。”

    道姑等二人走後,走入了另一件側觀,順著一條神像後面的暗道來到一間洞窟。

    洞窟頂上只有一隻夜明珠發光,滴水聲迴盪,滲人發冷。

    道姑上前了幾步,前面有一個男子正低頭,為躺在冰窟上的一名妙齡女子畫眉。

    女子脈象毫無跳動痕跡,已經死去很久。專心致志的行為被道姑喊了一聲而打破,男子皺眉,道姑心臟一緊,口角出血。

    道姑趕緊將剛纔事情告訴男子,說道:“就差最後一名女子的心頭血,渡口處官府已經送過來。主人下令封山,關鍵時刻爲了避免生事端,我讓他們上完香。”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做的不錯,要不要你就變成她們一樣變成我的筆下魂。”

    接著微弱的燈光,道姑赫然看到前方是一整排神色安詳躺在冰窟上的妙齡女子,原來觀裡莫名消失的女子居然都在這裏!

    等道姑退出後,男子看著夜明珠,神色呆滯唸叨著:“落雪,三年時間,我尋遍江南路九九八十一位和你同生辰的女子,取她們心頭血,大功將近,你等我!”

    男子又嘶吼道:“江南路各世家,等落雪活後,我要她看親眼看你們為當年犯下的罪還賬。”

    ……

    風青萍和汶夕臺階消失在道姑視線後就去而復返,沿著躲角落裏檢視動向,可惜道姑已經消失不見。

    倒是觀內有不少道姑走動,卻無一道士,有點異常。

    汶夕嘀咕道:“奇怪,看樣子並沒有像老頭你說的那樣控制人身。”

    風青萍搖頭說道:“方纔那道姑沒有中明顯的符籙痕跡,而且言語正常,我猜要不是施術者功法高深,就是道觀環境使然,可能我多心了。”

    正當二人要走之際,臺階門口上有官差帶來幾位女子,開始的道姑剛好去迎接。

    道姑吩咐觀內人好生安頓新來的女子,並約定到明日到大堂開講,告誡不能隨意走動,就退下了。

    汶夕和風青萍跟著道姑,終於發現了她走進一道暗門。

    剛好有一名男子從暗門出來,風青萍顯然愣住了。

    風青萍腦海裏突然想起一個畫面:那漫天的大雪落在一人身上。

    筆畫眉,奇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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