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髒污
劉千眺反應奇快,手中的箭矢立刻指向對面被包圍的顧文興,笑道:“你就不怕顧校尉也被你毒死?”
“就在今晚,我託小武慣常送來的藥裡,裡面就有加此毒的解藥。”司青竹不緊不慢的道來,“當然,事先我也服用過。”
這下,士兵們表情凝固住。
“就算我放了顧校尉,這裏全都是我的人,你們跑得了嗎。”
“那咋們就比試,是你士兵的速度快,還是我的毒藥散發得快。”司青竹繼續逼近。
劉千眺的臉如千年寒冰,咬牙道:“這樣,我們雙方各退一步,顧校尉我放走,你把手中的東西交給我們。”
接著,士兵分別撤退到兩旁,空出一條路。
而劉千眺已奪過身邊人的弓箭,拉滿弦,正對著司青竹。
“司大人最好莫要耍聰明,你也該知道,百步穿楊是我強項。”弦逐漸繃緊,劉千眺眸光散出兇狠。
兩人遙遙相對,顧文興緩步走的臉色並不好看,就在擦肩而過時,身後的箭離弦飛出。
他這是打算一箭雙鵰!
與此同時,司青竹甩出擰開手中的毒氣筒,朝他們擲出。
顧文興攔過對方的頭向衣襟前按,帶著人飛身上馬,但蹬出幾步遠後突然調頭,急衝撤回一旁倒地的小武伸手:“上來!”
小武順勢借力上馬,此馬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嘶叫出聲,逃竄的速度顯然慢了很多。
那邊在毒氣筒扔出的同時,捂住口鼻斂氣秉神,但更快就發現扔出來筒裡除了滾溜出來一顆小石頭以外,什麼也沒有。
劉千眺甩袖,當即有抽出三根箭拉弓瞄準前方的坐騎。
“唔!”司青竹從他懷中掙出,餘光驚恐的瞥見那廂箭頭。
“莫要怕。”
顧文興說話間,空出手將探出的腦袋重新壓回去,順帶用風帽把他視線全部罩住,同時抽出佩劍,身後的小武旋即作出防禦。
三箭衝出時,司青竹的心提到嗓子眼,雖然知道以顧文興的能力,能夠躲過,但他還是忍不住驚恐不安。
司青竹見不得任何人傷他的老大,骨子裏的卑塵在此浮現出來。
他還不夠強大,哪怕自己在朝中混得風雲水起,卻依然撐不住一片天地擋風遮雨,喉嚨登時涌現腥甜,他死命咬緊牙關,黑暗中努力掙大雙目,極力想要確定懷抱是否受傷。
緊接著又有馬匹嘶鳴,足音井然有序,聽聲音,應該有成千軍隊自後方而來。
顧文興拉緊韁繩掉轉方向,身邊的箭矢自四面被小武彈開。
人往往對越在意的人事就抓得越緊,他可以隨意麪臨情況都是保持決定的冷靜和清晰的頭腦,獨獨這份特別的在意步行,既拿不起也放不下,所以他只能方寸大亂,失去理智。
司青竹腦海是一片空白,雙手只能憑著本能緊捏著對方冷硬的鐵甲,抓緊最後不能失去的。
他只知道,城東的炮火轟亮了半邊天,而自己提前發出的信函和緊急求助信都沒有迴音,他甚至連外衣都來不及穿戴,抓過掛在架上的大氅赤著腳往外跑。
也算是運氣好,正好碰到領兵趕去支援的威遠,孤立無援時終於見了活人,理智的清醒這才逐漸迴轉,借了他的馬駒,火速朝這裏趕。
“司大人?”
察覺到懷中人都戰慄後,顧文興意識到不對,趕緊扒拉開他的風帽,露出那張白得慘無人道的臉,就連睫毛都在打顫,瞳孔如貓樣警戒的豎成一條線。
這純粹是被嚇的。
司青竹勉力抬眸看他,似乎有恢復些許鎮定。
“世語,你快隔離區裡計程車兵衝出去。”司青竹儘量使自己不要語無倫次,“我已經命威遠去守城西,東城是劉千眺他們唱的空城計,真正的蠻夷若是強攻不下西城,定會掉轉很可能會從東攻來,不過沒關係,我留下和劉千眺周旋。”
“大司!”顧文興捏住他雙肩輕晃,“看著我!”
“你不能死!”司青竹驟然驚醒,“陛下沒有調兵出來,你現在帶著少部分兵馬殺出去,到了驛站,找到姓王的官員,那是陛下暗中派來監視我們的人,然後由他出口將這裏的情況告訴離此地最近的縣府……”
後續的絮叨還沒完,顧文興連喚幾次都不能打斷他戰慄抖動的雙唇,情急之下,直接逼上前,按住他的腦袋,用嘴給堵住了。
後面的小武被這場面嚇得直接跌落馬下。
顧文興仰頭鬆口,說道:“還要唧唧歪歪嗎?”
司青竹:“……”
不待他反應,顧文興便將人抱下馬。
眼前兵馬涌動,只聽前方的領兵喊道:“顧校尉!我等已集結完畢,隨時聽候調遣!”
司青竹腦子生鏽卡殼,放纔對方發狠的親吻有點讓他突然不知所云。
顧文興重新將他脖子上的繫帶打好,沉聲道:“小武,照看好司御史。”
語畢,便已提槍轉馬,無須說些激動人心的豪言壯語,只是高舉長槍,對準前方某點,回頭對著有些呆傻的人露出讓人安心的微笑:“我這幾年的校尉可不是白當的,不光你在疑心劉千眺,老子從頭至尾都沒有相信過他,駕!”
小武上前拱手道:“司大人還請回賬,此地不便逗留。”
司青竹久久不能平靜,不斷哈出的白氣團團化霧。
他耳朵不聾,默然的跟著小武去了隔離區。
裡面計程車兵早就在外廝殺震天,賬內空無一人。
顧文興所帶的兵馬和追上來的劉千眺正好照面,兩方背後人數竟然不相上下。
“劉總兵真是演了出好戲。”顧文興抬首示意身後不必上前,“我若料想沒錯,東面的響徹通天的炮火是我們自己人放出,其目的是引出此地餘下精兵,牆上的叛軍立刻就能掉轉炮火對準威遠帶出的兵馬,至於那些體大無腦的蠻夷人就負責當炮灰和城西死磕,至於最後,當然是潑我一身髒污,安個不忠不義的名頭處決完畢。”
劉千眺看著的他身後,所謂感染瘟疫的傷兵早已不見病容,個個精神抖擻,眼神含恨,似乎要將他大卸八塊纔要好。
“只是你沒想到,他們感染的瘟疫早八百年前的就好了。”顧文興的神情無比惡謔,“可惜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只是竹籃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