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親吻
劉千眺面部有些僵硬,冷哼:“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身居正三品高位,吃喝不愁,為何要出賣自己國家,顧校尉真是腦洞大開。”
“因為手握重兵的劉大人待著總兵的位置太久,難免不滿足現狀,想要圈地自控對吧。”顧文興嘆口氣,看來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至於證據,你知道為什麼在起疑心後,沒有第一時間將你抓捕或者做好充足防備。”
劉千眺不詳的預感壓得呼吸一滯。
“因為我們想來個人贓並獲。”顧文興一字一句,語調上揚邪氣凜然道,“諸位擁護劉總兵的朋友們,現在棄暗投明還不晚,畢竟我身後帶著可是橫掃千軍的精銳鐵騎,你們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新兵。”
許是他說得太過篤定,配合那張邪魅的臉,實在是讓人又敬又怕。
這種積威,如果不是長年號令軍師,是絕不會有的。
這才真的是大勢已去。
劉千眺自然不會就此妥協,既然大家撕破臉,如果不拼個你死我活,那還真就沒意識。
“我數十下,願意繼續跟著劉總兵的人,就往後退一步,選擇跟著我這大帥哥走的人,就撤退兩邊。”顧文興亮出口白牙。
這是他給出最大的包容和底線。
用不著顧文興倒計時,片刻雙方戰線就已涇渭分明。
“我沒錯。”劉千眺斜眼看著明哲保身計程車兵,“狗皇帝只貪圖享樂,當初攻下這片土地的初衷是什麼?是他孃的和平!”
最後二字鄭地有聲,顧文興都懷疑他能把地面砸出兩個大坑。
“此地除了生產黃沙,毛都沒有,狗皇帝還要從此地撈金,非搞得民不聊生才肯罷休!所以我沒錯!”劉千眺拉開弓箭,這次是十支,“我調來此地,用心栽培你,只因我們是一路人,顧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你費勁心力圈土培養適合此地的育苗,若是因這樣被毀,你當如何!”
顧文興扯開嘴角嗤笑出聲:“首先我沒有良心,其次老子年輕氣盛,帥得所向披靡,怎麼可能和你這種步入中年的普通人混為一談呢。”
說話間,退到旁側的某位士兵已經悄然拉弓,無聲的射中他的手腕。
劉千眺吃痛手募的鬆開,顧文興咬準機會,從馬上飛身躍過,槍尖在空中劃過弧線,最後釘在了劉千眺的左肩。
其餘士兵不再猶豫,爭先恐後的去搶這戴罪立功的機會,紛紛出劍架在劉千眺的脖子上。
“你們還真是天真。”劉千眺不知何時取出煙彈,不等點燃便直衝雲霄,在高空中炸出朵七彩花,他笑得猙獰,“就算是輸,我也能拉上墊背,黃泉路上不孤單!”
顧文興臉色剎那鐵青,冷聲吩咐將人扣押。
這波聲勢浩大的反叛一夜之間平息。
城東的那群叛軍在看到煙花彈時,也自知輸局落地,竟然自覺的關閉炮火,紛紛割喉自盡。
至於那批在城西上躥下跳的蠻夷人,顧文興索性一次滅完,當即就亮出大炮,轟得他們連渣都不剩。
餘下就是收尾工作,顧文興怕麻煩,將這些事全權丟給威遠和小武,自己去了軍醫處。
軍醫正在收拾東西,未料到他突然闖進,登時嚇得手抖,包好的藥材也跟著抖落。
“你這是在收拾行李嗎?”他倒是氣定神閒,並不介意自己把人嚇個半死。
軍醫拍著胸脯:“可不是嗎,校尉進來也不敲門,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這不是廢話嗎,抓人還要提前告知,那豈不是讓人跑了?”
軍醫額角冒出一顆汗珠:“老夫沒能聽懂你在說些什麼。”
“軍中染瘟疫後,一直都是大夫您在調配藥方,雖說不能根治,但是至少能減緩病情。”顧文興隨手拉過木凳,撩袍坐在他身前。
“難道顧校尉是在懷疑老夫的藥方有問題?”
“大夫您膽大心細,自然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藥方是沒錯,至於同袍們喝下去的藥汁又是另外一回事。”顧文興老神在在的翹著二郎腿,腳尖有節奏的著地,“不過大夫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瘟疫居然已解對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軍醫也不再掩飾,相當乾脆的咬碎槽牙。
顧文興遺憾的搖頭:“如此著急送死,居然都不掙扎會。”
他這次過來沒有帶兵,就是沒打算動私刑審問。
軍醫死魚般倒地撲騰不久,就兩眼外翻口吐白沫。
沒法,只得找人把屍體抬走。
那廂的威嚴也已迅速的把事情處理完來尋他。
“你最近死哪去了!”人未到,先一發暗器打中他的後腦勺,“老子審了劉千眺一夜,啥都沒問出來,你倒是在這閒得慌!”
“問不出來,就直接壓京城,交給刑部定罪。”
威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劉千眺能鬧出如此大動靜,背後一定有人!”
“我瞭解他,此人做事沉穩,這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冒定是做好退路,今時一切,他恐怕不是沒料到過,所以就算嚴刑拷打問出,那多半也是假。”
再者,這事後續如果直接轉交給京城,至於結果都和他們西域無關,眼下這個節骨眼,多事不如少事。
“哦!”隨後,威遠又朝他擠眉弄眼,“那晚……你和司御史?”
顧文興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即怒道:“閉嘴!這事不要再提!”
威遠早就習慣他這副做派,他越是這樣,就表明他越心虛。
所以賤兮兮的繼續往前湊:“老子如今才發覺,顧少口味清奇,沒想到居然好男風。”
顧文興冷笑,旋即抓住對方衣襟,欺身逼近,吐氣如絲:“要不,你也來試一下?”
威遠大駭,登時嚇得一蹦三尺高,捂住臉以示自己貞操。
顧文興郎笑:“瞧你這點出息,我對你這大餅臉沒興趣。”
明白自己被調戲,威遠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漲,在即將蓋過頭頂時,卻聽對面人憂愁的嘆口氣:“我方纔是真有打算親你,只是下不去口罷了。”
得,威遠連怒罵都省了,直接擼起袖子開打。
顧文興這次卻難得的不在狀態,沒過幾招就受了他好幾記拳。
威遠也自知沒趣,又甩袖走了。
他使勁用手搓揉雙頰,真是愁啊,明明都把話挑明,各自只是藍顏知己,純哥們友誼,他當初怎麼就下口了呢?
難道是長得好看?
顧文興旋即又搖頭否認,威遠五官也不差,只是相比較而言,司青竹眉目稍顯陰柔,威遠又是粗條漢子,那面板黑得宛如剛挖煤炭回來。
時間倒回到當晚,他親自押送劉千眺時路過隔離區,老遠就看到了賬外的小武,趕緊招手讓他過來。
“司大人如何?”
“賬內休息。”
“去找見乾淨的衣物給司大人換上。”
他抓著司青竹雙肩時,發現他的裏衣全被冷汗濡溼,幾乎都可擰出水來。
堂堂右僉都御史居然也能被嚇出渾身冷汗,可見他當初心中有多恐懼。
那份驚慌不安太重,直接從手心穿達心底,給他一記重錘。
莫名其妙,覺得自己不該對他如此狠心。
感情這種事說不準,有人為愛痴狂,有人淡薄翻臉可以不認。
司青竹應該屬於前者,明知這點,他卻自私的只顧及自我感受,把人拒之千里外。
現在,他又被自己折磨得神智不清,顧文興的心就這樣給錘軟了,以至於最後就不管不顧的親上去。
這事辦得太不地道了!
顧文興恨不得扇死自己,既然都已劃清界限,自己卻搖擺不定的給人希望之光。
“嗷!”
這聲帶著怨悔的嚎叫立馬驚動了還未走遠的威遠,以及來尋他的司青竹。
如今,威遠看著他也挺尷尬,只能沒話找話:“這次瘟疫的事還得多謝你,要是不你以身試藥,恐怕我們也沒那麼容易取得勝利。”
“職責所在。”司青竹回答得非常謙虛。
顧文興還在前方兀自忘情蹲身抱頭悲嚎,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能隱約感到他的煩躁。
威遠尬笑著解釋:“這人就這毛病,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學狗狂犬。”
他這聲是有意抬高,顧文興自然聽得見,微微抬頭斜睨的挖了他一眼,在餘光在看清身旁人時,霍的起身。
“司御史正找你呢!兩位慢慢聊。”威遠說完很有自覺的開溜。
兩人面對面而立,死一般的沉默。
最近顧文興在躲他,司青竹心知肚明,所以那晚的情愫曖昧只是泡影。
“我是來辭行。”司青竹最先打破尷尬,“明日便押送劉千眺去往京城。”
“怎的如此之快?”說完,顧文興再次恨不得割了這張多事的嘴。
果不其然,司青竹眼裏亮晶晶的反光。
“差不多半月有餘,再拖下去也無事可做。”
“嗯,行李這些都備好了嗎?”顧文興別過不敢看他,“明日我就不來送行。”
末了又補上:“軍中主帥位置暫時空缺,很多事都得幹。”
“明白。”
語調是顯而易見的失落。
司青竹揚起笑臉,強顏道:“所以我才提前來會知你,既然無事,我就先走了。”
轉身,上揚的嘴角抽搐,他死咬下唇,儘可能讓自己裝得豁達些。
“慢著!”
顧文興追上來時,司青竹還來不及調整表情,只得別過頭,須臾再次正臉:“何事?”
在對方疑惑失落的目光,顧文興鼓起勇氣,板過他臉頰,視線在他嘴唇逡巡片刻,最後在額間輕落下一吻。
司青竹當場如遭雷劈不動,很輕的吻,如羽毛拂過。
這次雙方都很清醒,所以很快司青竹就反客為主,雙手勾過他脖子,微踮起腳尖,用舌頭撬開他緊繃的齒縫。
顧文興初次是抗拒的,稍微掙扎後卻撞見那雙誠惶誠恐又躲閃不安的眼神。
這下,顧文興聽到胸口某處坍塌的聲音。
隨後順從的微微啟齒,讓司青竹順利伸進來。
他吻技太生疏,得到迴應後又過於急切貪婪,一不留神居然咬破了對方的唇,血腥瞬間瀰漫在雙方口腔。
顧文興登時吃疼,趕緊推開他抹嘴一看,這口咬得還真不清,血都是明豔豔的。
司青竹自知壞了事,忙不迭的低頭認錯:“對不起,下次我……輕點。”
顧文興心道:真是瘋了,一錯再錯,現在是不可挽回了。
也罷,他抬手一把將人攔過,兩人緊貼相連。
彼此的心跳先是雜亂無章,一聲接著一聲,最後竟然跳撒開同線上。
如此的有力又鮮活。
“世語。”司青竹把頭埋在他肩上,甕聲甕氣道。
顧文興眉尾一挑:“嗯?”
“我是不是在做夢。”
“要不我再咬你一口,不就知道了。”顧文興調調上揚,心裏卻是不斷往下沉。
他很清楚,自己對他除了愧疚以外,那刻的心軟定是參雜了私情,只是暫時不敢細想,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這責他得擔起來。
司青竹倏的抬目,作勢準備再親。
那眼神也相當露骨,顧文興彷彿看見了搖晃的狼尾巴。
他嘆口氣,重新將人按下去:“我可能和你現在看到的不太一樣,懂嗎?”
城裏的姑娘喜歡他,無非是這張麪皮,已經顧校尉這個頭銜。
退下這層所謂的光環,他或許什麼都不是。
司青竹聞言,只是將人抱得跟緊。
“今年我應該會和威遠一起回京述職,畢竟西域這樣一件大事,理當要親自給陛下一個交代。”顧文興目光深幽的看著前方,“那時我應該會待到開春才走,若那時你還決定是我……”
“你待怎樣?”司青竹再次抬頭,欣喜若狂。
顧文興低頭,正欲他耳邊輕語。
偏偏煞風景的威遠從半路折回來,正好闖見著這你儂我儂得快亮瞎他狗眼的一幕。
兩人趕緊分開,同時盯著他看。
威遠倒不怕顧文興,反正平日被他眼神殺過千萬遍,早就是金剛不壞之身,倒是司青竹,那目光讓他實在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