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吸收遊離魔力的能力和他的靈魂強度直接掛鉤。

    要想直接吸收整個地下據點的範圍的遊離魔力，零現在展現出來的靈魂強度至少也是一級魔術師的十倍以上！

    但是這是零的極限嗎？

    紐拉不知道。

    紐拉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

    或許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看上去零不像是這麼殘暴的人格。

    但是沒有摸清楚一個智慧所有的行事條框之前，任何判斷都是不可靠的。

    魔力的震動沒有持續太久，匯聚魔力前後大約只用了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期間紐拉聽到了外面守衛被驚動，想要開啟鐵門的動靜。

    但是鐵門還沒有開啟，他們就沒有了動靜。

    外面發生了什麼？

    紐拉再一次感到了恐懼。

    每一個生命體或多或少都蘊含/著魔力，這個量會視生命體的體質關係和能量強度關係而改變，但是總不會是零。

    因為，一旦它變成零，這個生命體也就死了。

    零所吸收的，或許不只有空氣中游離的魔力。

    “你，做了什麼？”雖然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是紐拉還是帶著些微顫/抖，輕聲地問了一句，“外面那些人，都死了？被你抽乾了嗎？”

    “嗯。”

    回答很簡短，但是卻蘊含/著一種魔力。

    足以讓任何生命體感到恐懼的魔力。

    沒有哪一個生物不害怕死亡，這是銘刻在生物本能最/深/處的恐懼。

    零抬起頭，看了紐拉一眼：“不要散掉魔力護罩，還沒有結束。”

    還沒有結束？不是全部都死掉了嗎？還要幹什麼？

    質能轉/化。

    紐拉忽然想起了零剛纔提到的這個名詞。

    她可以理解這個思想，這是虹星上一個很偉大的物理學家提出來的思想，所講究的就是物質的質量和能量可以在算式上等同。這直接推/翻了虹星上很多的舊的物理思想，引發了一次物理學的變革。

    雖然阿瓦拉大陸上沒有物理學這個概念，但是相關的概念也是有的。

    魔力是組成世界的基石。

    魔力構成了世界萬物，這個世界萬物指的從來都不是單純的生命體，而是基礎物質！

    構成人的血肉骨頭，構成山峰的石頭泥土，構成海洋的波/濤洶/涌，這些全部都是由魔力轉/化而來的！

    這在阿瓦拉是已經被證明過的，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利用這個性質去做什麼。

    但是這就像板凳炸虹星一樣，理論上可以做到，但是現實操作起來根本沒有可行性！

    但是···零能做到嗎？

    如果它能做到，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它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已經遠超紐拉和多雷克的想象。而且，它為什麼對於魔力會有這麼深的理解？

    江天林之前所在的虹星根本就沒有魔力這種概念！

    這或許註定會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

    紐拉看到零熄滅的黃金瞳孔被重新點亮，一種特殊的氣質從零的身上散發出來。

    雖然零現在單膝跪地，但是卻彷彿神明高坐雲端。

    “我命令，萬物重回混沌！”

    零的聲音不高，但是魔力是它的信使，所以這個命令在紐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個瞬間裡傳遍了零畫出來的範圍。

    然後，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意識就好像突然落進溫熱的海洋，光線在一瞬間全部消失，紐拉的身體被重力捕獲，向着深淵墜/落。

    這讓紐拉聯想到天空中墜/落的飛鳥，它們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以往總是有力的翅膀頭一回失去了它們的魔力。

    它們會感到恐懼嗎？

    自己應該感到恐懼嗎？

    紐拉嘗試思考這個問題，但是在溫熱的海洋裡，就連思考都是一件被禁止的事情。

    “你大意了。”

    一個聲音從水面傳過來，聲音穿過厚重的水層已經完全變形，但是紐拉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是屬於江天林的。

    但是就在不到十分鐘前，這個聲音已經變了主人。

    現在它屬於一個名叫“零”的智慧。

    我大意了？什麼意思？我被做了什麼嗎？我落進了什麼陷阱嗎？

    紐拉發現自己原本無限發散的思維被正在重新聚合起來，這個感覺就好像是捏泥人，你就是那團被肆意改變形狀的粘土。再塑造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或者說，對於一個遊離的靈魂來說，單純的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然後光明再一次在紐拉的面前展開自己的懷抱。

    紐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腳踏實地站在原地，但是周身的魔力光蛋已經消失不見！

    一種如墜深淵的恐懼把紐拉牢牢抓住。

    她終於明白，零那句“你大意了”是什麼意思了！

    她把視線轉向邊上正緩緩站起來的零，看上去零沒有什麼變化，黃金瞳甚至變暗了點。

    “你剛剛差點回歸魔素海洋的懷抱，如果不是我反應快，你現在已經變成基礎的魔素迴歸世界了。死亡的體驗怎麼樣？有趣嗎？”

    本來該是一種嘲諷語氣的冷笑話被零說出來卻沒有一點感覺。

    直白沒有任何鋪墊或者情感的敘述，就連問句都像是一種詳實的記錄。

    原來那個溫熱無光的海洋就是魔素海洋嗎？每個人死掉意識多會迴歸的地方，原來是這麼一幅模樣嗎，紐拉有點意外。

    雖然魔素海洋的存在很早就被確認了，但是這種概念層的東西是現在的魔術師沒有辦法直接觀測的，每一個嘗試觀測的魔術師都只有一個下場。

    被魔素海洋同化，成為最基礎的魔素迴歸世界的懷抱。

    那是一種很壯麗的死亡，很多高等級的魔術師在壽命將盡的時候都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其實現在想想，這樣還真的有點浪漫。

    爲了真理追求死亡？還是以死亡追求真理？

    這個問題一直沒有明確地答案。

    “還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一點，我還以為會有地獄什麼的。”

    紐拉強迫自己笑了笑，面對零的時候你就得有這樣的心裏素質，否則再怎麼震驚都不夠用。

    “那麼，外面那些人···那些屍體，你把它們怎麼了？”

    這個問題有答案，但是紐拉還是想從零的口中拿到一個準確的回答。

    “質能轉/化，這在我手裏也是一個相當困難的技術。”

    “我把他們全都吃了，連同身體，連同靈魂，沒有一點剩餘，全部吃了。”

    說這話的時候，零的臉上帶著一種很難說明的微笑，並不恐/怖，但是，那不是人。

    無限接近人類的皮囊下，隱藏的是一個完全非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