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雙眼睛，紐拉想起了瞭解虹星文化的時候聽到的那個冷笑話。

    在研究圖論的數學家眼裏，一個甜甜圈和一個咖啡杯是等價的。

    那雙眼睛就是這樣，彷彿世間萬物對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這是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平等，沒有更突出的個體，所有個體的價值都以同一個標準進行劃分。

    “你在發呆。”

    江天林的聲音把紐拉從震驚中喚醒，他的聲音沒有變，但是紐拉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您是？”紐拉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江天林，忽然有些害怕。

    如果說過去那個江天林她最多隻是沒有辦法把握的話，那麼眼前現在這個江天林，她是根本無法理解。從他的存在到他的行事方式，根本沒有辦法去準確地理解。於是這種認知上的障礙形成了恐懼。

    恐懼總是來自未知。

    “第二書/記，你可以叫我‘零’，名字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江天林···不，應該說是零，抬頭看看周圍，遊離的魔素還在空氣中游/走著。

    “這個環境，能量丰度比常見情況更高。”

    視線回到紐拉的臉上。

    “設計了這麼多手段，就是爲了喚醒我，女/人，你有什麼願望嗎？”

    你是神龍嗎！

    雖然是在緊張和恐懼之中，紐拉還是努力讓自己變得輕鬆一些。適度的緊張有利於戰鬥，但是過於緊張只會讓判斷/更容易出錯。

    “我希望你能幫我消滅這裏所有的人。”紐拉看著零燦爛的金色瞳孔，“我指的這裏，是這個地下結構裡，除了你和我之外的所有人！”

    “那麼，你能付出什麼呢？”零忽然問道，“我的所做所為不是沒有代價的，等價交易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普遍存在的真理。既然你想要我幫你，那麼你就必須付出相對應的代價。說實話，我並不關心你們之間的恩怨，我能夠理解人類的道德觀，但是那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具體意義。”

    要讓我幹活，就要拿出誠意來。

    “請問，您有什麼想要的嗎？”

    零會提出這種條件並沒有超出紐拉的預料，從上一次在洛林達達的行動中，紐拉和多雷克就簡單判斷出來了，與其說零像是一個完整的人格，不如說零更像是一個單純的智慧，依照一定的規則行事，因此許可權更高更完整，同時肩負著保護江天林的責任。

    說到底，它還是把江天林放在更高一位。

    原因是什麼還不知道，但是這就是結果。

    “能量。”零頓了頓說道，“如果按你們的說法，那就是魔力、魔素，甚至是內能、動能電磁能，什麼能量都可以，但是量要夠大。就剛纔的量就足夠了。”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來讓更多的機能復甦。”

    聽上去零現在還不是完整狀態？甚至於說，零的機能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甦醒？

    那麼，完全狀態下的零該是什麼樣的強度！

    紐拉的腦海中出現了神。

    那個總是待在一個小房間裡，蹲在電視機前面的死小孩，總是喜歡透過魔素海洋偷窺世界的各個角落的惡劣家/夥。

    她和多雷克的老闆，最大的那個。

    難道說零和死小孩是一個級別的存在嗎？另一個世界的神？虹星的神？

    但是就她所瞭解的來看，虹星似乎沒有神誕生的條件。

    虹星上雖然有這能量強度非常高的生命體，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是具有“許可權”的神性個體，都還處在生物的範疇裡面。

    “我恐怕沒有辦法提供那麼多能量。”紐拉搖頭，她不確定零能不能發覺魔素海洋的存在。

    如果以零之前表現出來的能量吸納能力，應該可以直接從魔素海洋裡吸收到自己需要的魔素纔對，難道是因為忌憚阿瓦拉大陸的神纔沒有這麼做嗎？

    “那麼，就用物質來替代吧。”零的視線從紐拉臉上移開，落在地上，“這一次的能量涌潮讓我關於質能轉/化的部分功能甦醒了，這是優先度很高的一部分功能。雖然運轉起來效率不算很高，但是至少入多於出了。”

    “我的每一分能量都很珍貴。”

    “任何一點資源的變化都會直接關係到眾多生命的價值所在。”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紐拉說明什麼。但是紐拉沒有聽懂，只能強行記下。

    然後，她看見零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按住地面，左手握住右手手腕。

    這是要做什麼？質能轉/化？他要把這個地下據點“吃掉”嗎？

    “用魔力把自己包裹起來，免得我誤傷你，我現在的控制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

    紐拉一愣，但還是立刻照做。很顯然，不管江天林要做什麼，都不會是什麼安全的行為就是了。像是他這種觸及一個世界根本的存在，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引起巨/大的變動。

    魔力溢位體表，擴散，形成一道光蛋把紐拉包裹在內。

    光蛋形成的下一秒，那個瞬間，紐拉感覺到了震動。

    並不是地面在震動，而是世界在震動！

    零的眼睛熄滅了，但是靈魂卻開始甦醒！

    就好像龐然大物從海平面下升起時整個海面會震動一樣，零的靈魂的甦醒，直接引起了世界範圍的波動！甚至於，紐拉懷疑魔素海洋都收到了影響！

    這種影響非常深遠，沒有一定的實力和一定的時間，是不可能感受到這種影響的！

    然後，是魔素開始震動！

    遊離的魔素開始自發的聚合起來，向着零的方向匯聚！

    他在吸收這些遊離的魔素，就好像魔術師從空氣中吸收遊離的魔力，這個動作對他來說應該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但是依然引起了相當大範圍的震撼。

    零的吸收範圍是多大紐拉不清楚，她估計這個地下據點沒有一個人清楚。

    因為，整個地下據點恐怕都被零納入了吸收範圍！

    這是特級魔術師都做不到的事情！

    其實一級以上的魔術師，在魔力的量和魔力的親和度上，已經沒有了什麼差別。

    到了這個層次，哪個魔術師都有自己的辦法從魔素海洋裡面偷點魔素出來用，他們的魔力根本就是無窮無盡的。

    另一個方面，這也是人類的靈魂強度的侷限。

    魔術師吸收遊離魔力的能力和他的靈魂強度直接掛鉤。

    要想直接吸收整個地下據點的範圍的遊離魔力，零現在展現出來的靈魂強度至少也是一級魔術師的十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