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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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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道歉

    她把那本書的厚封皮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開啟白方巾細細包裹起來放入置換口袋。隨後她又檢查了一遍已經打好包的箱子,沒什麼不妥的。可合上箱子之後又思索一番,匆匆又開啟挨個物件重新檢查,她整理的箱子裡面塞得嚴絲合縫滿滿當當,但卻極其平整利落。她又捋了兩遍已經平整得蹭一下能滑倒人的表層衣物,才放心合上箱子,把箱子也送進置換通道裡面。

    於是她又一條一條檢查置換口袋的物品記錄,反覆確認地址——這個地址她在投放之前已經覈對過無數遍,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寄東西回家,但每一次都是如此。

    這一切都做好後,她總算放鬆地揪起一截髮梢想要剪一剪,才突然想起小剪子讓她寄回家去了。

    出寢室之前她檢視了六遍燈是否關掉。

    -

    卿隔著很遠就看到她了,通往登機口的地面上有一圈一圈清晰規律的花紋,而她每一步都走在花紋的間隔上,看起來步子小得有點可笑,這花紋的空格兩步邁著大一步邁著小,她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踩到花紋,這個謹小慎微的模樣讓卿難以理解。

    她沒有出聲,硬鞋底在光滑地面磕碰出的聲音替她提醒了對方。零好像故意裝沒有發現她,腳步急匆匆地朝登機口攆,可地面太滑,她一下子挫了半步,踩到了花紋線條。零蹙眉不爽,窘迫地退回來站到花紋間隔上,又裝作才注意到卿。這會兒她們之間只剩下五六步遠。

    “你要去長寧了。”卿不冷不熱地問候。

    “嗯。”零嘟囔著應了一聲,態度很迴避。

    卿不想任由她迴避。

    “拜託。”卿決定給她個下馬威,“我可是差點死在你手上,你沒什麼要對我表示一下嗎?”

    零沉著臉色,恨恨地:“吾……不否認自己很惡毒,確實那一瞬間想讓汝死了算了,但馬上就後悔恨不得自己去死。”

    卿聽她“吾來汝去”的就知道她還冷靜。

    “可吾並不是覺得對不起汝。”零又道,“吾只是覺得自己造的孽夠多了。”

    “所以你覺得不差我這一個嗎?”

    “不是的!我……吾只是失控了。”

    卿閉口不提,零卻急切起來:“吾不是故意的。”

    “一直眩暈吐血全身無力真的很痛苦。”卿轉移話題,“這兩天好像有人插了一根棍子從我嘴裏搗到肚子裡攪拌,然後把我裝進一口密封的罐子裡面,用錘子在外面用力敲打。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特別生氣,我肯定不會原諒你,我還準備好狠狠地報復你,讓你切身體會一下和我一樣的痛苦。”

    零深深倒了一口氣。

    “但是我居然跟你說著說著就沒有那麼氣了。”卿突然漲紅了臉,她還是有點生氣的,但是生的是自己的氣,怎麼這麼不爭氣呢?坦白了之後為什麼不想和她發脾氣了呢?不是犯慫,就是突然不氣了。

    零也很驚訝。

    “我不知道你父親沒有了,這件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處,我也失控了。”卿連珠炮似的叨叨,“濫用讀心術是我不對,我太想掌控我身邊的人,我想知道誰是真心對我好的。因為從來沒有人發自內心承認過我的價值,我嫉妒你比我優秀比我見多識廣,我的家庭教師總是在心裏拿我們兩個比較,我不想接受自己低人一等。我以為我只要悄悄地驗證一下,如果你把我和你自己平等的看待,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可是你也否定我……我……”她突然開始眩暈,按著額角稍事休息。

    零一言不發。

    卿差不多緩解了頭暈,“我不服。”她搖頭,“但我本不想因為這樣和你鬧翻。”

    “不要以為汝放低姿態吾就會原諒汝。”零的強硬態度更像在逃避。

    “你沒有向我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卿肚子裡的火又隱隱冒起來,“我要扯平的,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汝非要僵持下去吾也沒辦法。”

    “你不要那麼清高我們也不用僵持下去。”

    “汝愛怎樣怎樣,吾沒有這閒心陪汝鬧。”

    零覺得她不可理喻,急忙轉身走進登機口,連地面上的花紋也沒心思去管。

    卿跟到登機口,門已經關上,她看著零登上的那架懸車調頭。卿倚著門斜睨懸車,口中低低地念了一串咒語。

    -

    “張師士真是夠絕的,老子嘴皮子都磨破了半邊,他才高抬貴手放我進來。”

    “哈哈,他一定是被你纏得沒耐性了。”

    喬撇嘴:“愛咋的咋的吧反正老子使了一六十三招總算見到你了。”

    冀點頭認可他的努力:“多虧你能突破他的禁閉,不然我真要悶死了。”

    喬咧嘴笑得沒心沒肺,冀揉搓了一下他那滿腦袋的火苗。

    “對了,零這會兒應該已經動身了,我有點後悔沒去送她,長寧現在這麼亂誰知道這一去什麼時候回來。”喬說著趁機往他身上倒。

    “很快就會回來的,‘脊椎’相比之下是最安全的地方。”冀任由他倒在自己腿上,“雖然我斷了網,不過次也幫我黑掉了斯科特導士的禁閉系統,重啟了我的轉換器。在被導士發現之前我有兩分鐘接收外來通訊,昨晚零給我發訊息說梅姨和我父親去了千絕港,那邊怎麼樣今天就會有定論。”

    “我媽說啥都不接我通話,我簡直氣炸了,是不是親生的!”喬眉毛擰成一股,然後他想到老媽早上報過了平安,才又酸溜溜地針對起次也,“話說回來,躲得過斯科特導士的耳目,埃得家族那個小兔崽子倒是真能幹哦。”

    冀捏他的臉頰,把他捏得嗷嗷大叫。

    “你歇過來了是不是?!這麼使勁兒!痛死老子了!”喬一骨碌爬起來還手。

    “你捏我也不會痛啊。”冀被他扯得臉蛋快碰到耳朵了還是很鎮定,“我能麻痺神經。”

    “誒?昨天你突然讓我來就是撿到這個機會了啊。”喬松開他的臉,白白淨淨的麪皮上留著兩個紅指印,喬看了反而心疼,抬手給他揉揉,指印竟然飛快地消下去了,“那斯科特導士沒發現你們的小動作?”

    “沒有,次也和零一定是準備好的,他們給我發了一段影片,還有那條已經寫好的訊息。”冀拉住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放下來,“斯科特導士能監控整個‘脊椎’系統,但是別忘了這次系統更新是次也做出來的。我之前有拜託他們不要讓我在禁閉期間錯過任何大事,所以這次長寧我當然要及時瞭解。”

    “這種事我確實沒什麼能幫上你。”喬大刺刺地往他床邊一靠,坐得很不雅,“哎他們說沒說那個事兒?”

    冀歪著頭用目光詢問。

    “就是長寧暴——啊動那晚上,業沙漫和斯科特導士一起上天頂去了。”

    冀紮實一怔:“沒。”

    “那影片你總該看了,張師士那天活動來著,你說他沒人鼓搗能介入嗎,別人都說他是神,神要不請肯定不來嘛。”

    “你怎麼突然想到這些?”冀噗哧一聲笑出來。

    “我正好看見了,就那麼一想。”喬不像是在扯謊。

    “長寧也許有什麼對業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而且雖然張師士看起來沒站隊,但他的壓制顯然對反抗軍撤退有利,照你這麼一說。”冀垂目,長睫毛蓋住了眼仁,“業可能在維護反抗軍。”

    “想不通了,他不是沙漫家的嗎,和貧民窟有什麼關係啊?”喬撓頭。

    “不知道,暫時就這樣吧。”冀擱置了話題,“梅姨這次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我肯定要數落她,你看看,有這樣當媽的嗎?!”喬猛地攤開手比劃,“一把年紀也太不叫人省心了吧?”

    冀已經設想得到喬被他母親揪著耳朵一邊踹一邊罵“你個小兔崽子說誰一把年紀呢怎麼說出來的怎麼給老孃吞回去!”的畫面了。

    “哎,你還要關多久的禁閉?”喬坐不住,說說便趴著抱住了冀的腳脖子。

    “看張師士心情。”

    “媽呀,那還有個完?”

    “有的有的,相信我哄得好他。”

    “那你出來以後會帶我去玩嗎?”喬可憐兮兮地抬頭瞅他,活像只討好主人的寵物,“別總是領著那個小丫頭不理我了唄……我看她來了以後咱們這兒就沒好事兒。”

    冀有些為難,但他還是給了喬一個肯定:“當然會陪你。”

    喬覺得他回答得沒有很斬釘截鐵意切言盡,不滿意。

    “這次異能課你不能來了?”喬接著問。

    “不能,導士不是說安排在明天了嗎。”

    喬失望地垂腦袋,冀被他抓住了腳踝沒辦法收腿,只好彎腰湊上前安慰他。可他忽然一眼掃到窗外,愣住了。

    “那是啥?懸車?”喬也翹頭看見了,聲音都飛了調。

    是懸車沒錯,但是這架的飛行似乎太隨心所欲了一些,不但不按照航道直線加速迅速消失,反而在窗前翻跟頭繞圈子時而大頭朝下時而神龍擺尾。

    “飛成這樣?要墜機?”喬大驚失色。

    “不像……”冀看出點端倪,這跟氣流影響、駕駛員操作或者故障都毫無關係,懸車也不會墜落,但它恐怕要一直這樣顛三倒四地飛到長寧了。

    喬開了通話給零:“餵你還好嗎?你那個懸車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暈得半死我要吐了!!!”零吼道。

    冀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躺在了地毯上一抽一抽的。

    “你太有趣了。”他不知對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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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施過咒語,點著腳尖在登機口蹦了兩圈。

    “說了會讓你付出代價,哼!嚐嚐顛簸咒的厲害吧。”她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壞笑,揹着手開心地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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