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籌碼
喬的情緒雖然不好,但思路很清晰。
“老子為啥在這兒?講真老子壓根兒沒心情跟你們玩,老子只是在這兒蹲點兒看師士和導士啥時候出來,等不來老子就砸場子,砸到他們都他丫/的給老子滾出來。”
他亂亂的紅捲毛看起來很好摸,但是這一席話聽完,刀鋒是絕對不敢碰他一下的。喬現在就是個不穩定的反應堆,用不著見明火,晃盪兩下都能炸。
刀鋒和純一邊一個坐在他身側守著,他倆也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喬除了說冀被關了禁閉以外沒講別的,他好像很是不服冀被關起來這件事,但似乎讓他鬧心的也不止這一件事,所以急著等斯科特和張出來討說法。
純憋了一肚子話想問,可她一張嘴刀鋒就使勁兒衝她搖頭,她實在忍不下去,起身到刀鋒身邊坐著,她一換方向卻正好看見斯科利在吃醬牡蠣,不由嚥着口水。
“咱們去吃東西吧?”純戳刀鋒的肌肉。
“你去吧,我在這兒坐會兒。”刀鋒小聲說。
“那我給你們拿點吧,你吃什麼?”
“都行,你給喬拿的什麼帶我一樣的就可以了。”
純站起來蹦躂兩下,便跑到科利身邊去跟他說話,科利被她說得一愣一愣。
“嘿。”刀鋒換了個放鬆的姿勢坐,“明天的異能培養咱倆組隊吧?”
“切。”喬瞟他一眼,“咋了這是,老子看著就這麼需要同情嗎?”
“哪跟哪啊,”刀鋒扶額,“我就這麼一說。”
喬聳肩,刀鋒也瞭解,他只是一直跟誰都說話這麼衝,並沒刻意把脾氣撒在別人身上,所以沒在意的。他倆相對無言,刀鋒想問的都一五一十寫在臉上,喬一看就知道:什麼“零上哪兒去啦”,什麼“冀出什麼事啦”什麼“卿怎麼也沒來”,還有什麼“斯科特導士和張師士做了什麼你這麼不爽他倆”。這些問題恐怕在場所有人都想問,只不過有的明知道他不樂意聽就不問,有的是覺得他也沒個譜所以懶得問。喬覺得自己一直這樣臭著臉等也怪沒勁的,刀鋒往這裏一坐,擺著是增加他的尷尬,尷尬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沒話找話了。
“哎我說,你是不是挺喜歡那個小丫頭的?”喬覺得已經足夠尷尬了。
“純的口風真是四壁通透啊。”刀鋒掩面。
喬想嘲笑他奇怪的審美,卿那個小丫頭除了臉蛋漂亮得不像話,哪還有優點。打扮又奇怪講話又自以為是,但沒準刀鋒也不知道她私底下是個什麼樣,要不要提醒他?
“完蛋,這回真沒話找話找偏了。”喬心想,“那小丫頭……刀鋒喜歡她……那……她要是死了……”
心裏不舒服是肯定的吧,看見自己的朋友當著自己的麵把別人轟死了,誰能舒服得來呀。渧爾卿再怎麼招人討厭,也不至於到要把她弄死的程度,再說她要是真死了,零會不會受到懲罰也不好說,“當時幹什麼去了,我真是個傻逼。”喬抓著自己的頭髮。
他這個反應搞得刀鋒一臉茫然:“喂喂,你別這樣啊,該不是也喜歡她吧?”
忽然音樂停止,大家都放下手頭的事望著大廳的門口。斯科特正從那裏走進來,他向喬招手,喬急忙跑了過去。
“啊,肯定是沒死了。”次也揉著自己眼底的臥蠶。
斯科特等喬到了身邊,便搭著他的肩膀,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說話。
“冀這次利用不穩定連結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他在其中一個連結點還觸發了卿的‘誘’,所以你不要再替他開脫了。”斯科特的這些話嚇得喬的心臟一陣猛跳,“不過好在他這次只是在‘顫爆’中受了一點衝擊,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卿也脫離了生命危險,零那邊張師士不予追究,過兩天會讓她照常回家,你不用再擔心。”斯科特說完又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後抬頭大聲道:“明天的異能培養課取消,具體上課時間等我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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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所有人都吃飽喝足回寢室,這局棋也依然沒下完。
雙方兵力都有不少剩餘。業所執“棄人”的“領袖”已經被次也的“親王”吃掉,正在依靠“盟友”——“勢人”來干擾次也的“血族”。但局勢看來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業的己方只剩下兩枚棋子,一枚最低等,一枚倒數第二等,看上去無用又不能放棄。“遊離者”雖強,卻只能被呼叫來保護剩餘的己方棋子,顯得進退兩難。
燈光只留下了棋盤這一處,這倒不是他們多麼節約,而是對弈雙方覺得這樣的氛圍更適合沉靜專注的思考,可能他們也太過投入了,忘記身邊還有另一個等待答覆的人。
“上次是通行證,這次還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報酬?”業適時讓對方知道自己還沒忘記要答覆的事情,順帶輕蔑一番。
“你想要什麼?”斯科特不介意這裏還有第三個人聽著,直白地把意圖攤到迎面,“技術?秘密?許可權?只要能制約他的行動,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
次也趁機再次吃掉業的一枚遊離者,得意地看著棋盤上零星的小小幻影,勝利在望。業並不慌,他再一次調動“遊離者”,穩步走棋,“你連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還能提供給我什麼有用的報酬?”他扭頭看了一眼斯科特。
斯科特難堪的模樣並不多見,這應該說很好笑了,但業看了他很久,次也都笑了他也依舊笑不出來。鋒利的鼻樑將他臉上的光線切割成陰陽兩面,面對斯科特時,他的心情總是像在左右拔河而沒有勝者。
業的嘴角在他的視線迴歸棋盤後開始上揚。
“利用不穩定連結轉移勢能波動……澤爾冀的手段真是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他的語氣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導士,就憑你收買人心的那點東西,根本比不上和他周旋本身帶來的樂趣,所以我的答覆是:‘可以,我會幫這個忙’。”
他又走了一步“遊離者”,次也剛還放鬆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他瞪著本來就夠大的眼睛,瞪得要把眼珠掉在棋盤上。
“等等……你把這兒都鎖定了那我下一步……”他語氣滿滿的不可思議,“……我的‘子爵’動不了了?”
次也看著自己其他的棋子,他原打算讓最低階的子爵全部自殺,奪取業手中的遊離者。然而現在由於受制“等級”,次也的棋子被己方更高階單位卡住無法撤出,反倒是業的下一步可以用唯一的最低階棋子去碰次也動不了的棋來“自殺”。這樣一來,業的最高和最低階棋子都被吃光,根據規則,遊離者將不會改換陣營。
次也數了一下剩下的遊離者棋子,加上業己方的一枚,比自己剩餘的數量還多。而“勢人”方的規則,可以多個低等級棋子聯合吃掉最高階。接下來的幾步次也已經全都猜到,此刻無論自己怎麼動,業都可以在幾步之內用多個低階遊離者夾攻,將親王和公爵甕中捉鱉。
不知不覺中局勢已被逆轉,血族既會失去一個高階戰鬥力,又會丟掉反轉游離者的機會——次也這才意識到自己掉進了陷阱。
“我用的是‘棄人’,但關鍵的步數走的卻是‘遊離者’,‘棄人’的盤按說已經死了,但就是這個廢子調走了你的全部精力,讓你忽略了眼前的危機。”業分析著,“爭取盟友的機會你已經沒有了,這盤棋已成定局。”
次也服輸,業的指尖在棋盤上一點,所有的幻影都破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