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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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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保護

    “準備得不錯。剩下的符咒,看來都不在你這裏了。”

    冀攬著衣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張抬腳在他身邊踱來踱去。

    “這個地方就那麼令你痛恨嗎?”張質問著,“難道我要一刻不離地看著你,你纔不會離開我嗎?”

    冀低頭壓著聲音問回去:“您這樣和渧爾德有什麼區別?”

    張忙坐下,比他還要緊張地:“有區別啊!渧爾德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兒,但本尊可以,只要有本尊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傷害到你們任何一個!”

    冀無法接受他的邏輯。

    “保護我們就是把我們關起來嗎?您保護的……是我們還是外面的人?”

    “當然是你們,你們和外面的人不一樣,你們生下來就不一樣,冀……好寶貝,”張非常輕地捧過他的側臉,“尤其是你,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對你們這樣的孩子有多大的惡意……每個人都在虎視眈眈地覬覦著你,一旦離開庇護,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你們就只有被鯨吞蠶食的份!”

    “您這是被害妄想症。”

    “妄想?我吃過多少苦,當然知道事實是什麼樣。”

    “那您爲了避免我去吃外面的苦,就該把我關起來忍受囚禁的痛苦是嗎?”

    “如果我離得開這個地方,你以為我還會把你關起來才能保護得了你嗎?”

    “所以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嗎?”

    冀虛弱地喘息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一定要接受您無能為力之下替我做出的選擇?”他問,“離開了您,我一樣能保護自己。”

    張愣了一下,不可思議道:“你能什麼能?”

    冀被他的判斷刺痛了:“您和帕洛、兀其師士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在全境呼風喚雨,我差在哪裏?”

    “我們那個年代……都是被逼的,十幾歲、幾歲都會被推上去當槍使的!”

    “現在我們不該嗎?瘟疫當前身為基因庫,我們價值就是呆在屋裏做活標本嗎?”

    “如果你們的價值真的是當標本,你就肯留下了嗎?”

    張質問得冀辯不過來。

    “你根本沒有那麼‘偉大’的目標。”張痛心道,“那只是你的藉口。”

    “……還有帕洛師士和我父親,基因庫難道差我一個融體嗎?”

    “我在乎的是基因庫嗎?啊?”張按著自己的心口,“——是你呀!”

    “可是您所謂的在乎是把我弄成一個殘廢!”冀竭盡全力申辯著,“我問的那個問題您回答得清嗎?您保護的是我,為什麼要因為我的血統很危險而把我弄成這個樣子?我到底對誰來說是危險的?是誰給了我這樣的血統和能力?!”

    張瞪著他,氣得直抖。

    劇烈的情緒波動瓦解了冀的體能,他幾近昏迷般躺倒在地,張這次沒有再把他抱起來。

    冀趴著慢慢伸手去抓他,指甲在張的小臂上抓出淺淺的白痕,張把他的手拉開,那些淺淡的痕跡迅速平復了。

    “我不是您處理麻煩的工具嗎……讓我融掉那個不聽話的意識體,她就不會復活來找別人尋仇了……”冀依然用著敬語,張聽起來卻無比心寒。

    “不是你想的那樣,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或者您只是想把我養起來吃掉?”

    “怎麼會這樣……你這些想法到底從哪裏來的?”

    冀的問題一次比一次讓他害怕。

    “別再說這種話了……”張不想再聽。

    他的威嚴隨著額發散落,變得狼狽不堪。

    “你也恨本尊嗎?”他絕望道。

    “沒有,我沒有恨過師士……”冀慌道,竭力想爬起來,卻只有匍匐在地上向着他蠕動,“我不會的……不是那樣的……”

    張捂住眼睛想要掩蓋悲哀,卻捨不得拒絕他靠近。

    冀把側臉貼在他腿上,輕輕抱住他的膝蓋。

    “師士對不起……對不起……”冀攥住他的長衫低泣,“我沒有真的那樣想,我是故意說來氣您的……對不起……師士……”

    張扣住臉微微搖頭。

    他拍拍冀的後腦勺,把冀托起來挪到一邊去,起身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幾秒。

    冀扶著床沿爬坐起來望著他。

    “這次禁閉本尊不會再來。你……”張背過去走向房門,“……算了。”

    冀看著他離去。

    窗外的烏雲中閃過紫電,這場雨不知何時纔會下來。他在地上趴了一陣子恢復些許體力,接著到處摸索了一下,找不到剪刀。能源轉換器可以開啟,但是網路已經切斷。

    冀隨意攬了兩下衣袍,抓起一個茶杯起身,朝著嵌在牆上的玻璃壁櫥丟去,茶杯掉在地毯上毫髮無傷,玻璃也僅僅出現了裂痕。冀喘口氣,集中傀儡術的能量再次朝玻璃的裂痕砸去,玻璃應聲破碎。他跪下去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猛地扎進自己的腹部。

    血染紅了地毯,冀的神經麻痺在體力流失下有些失控,痛覺令他開始發抖,但他沒有停下,用力橫切擴大傷口。

    冀仰起頭大口呼吸,雷聲在窗外催促。

    他鬆開碎玻璃,手指向傷口裏麵摳去。一探探得不夠深,停了停,再次咬牙豁開已經癒合的傷口,這次他摸到了,猛然將那個東西從腹中拽了出來。看不出形狀的大塊血團掉在地上,冀顫抖著雙手把它攤開,展露出一張血跡斑駁的符咒。

    他雙手按住法陣圖,深褐色的軌跡上迸發出異樣的流光。

    -

    現在一起走會被抓住的!可是一旦分開的話恐怕就不能輕易見面了,先想好對策!

    一定要出去,如果這次機會沒有抓住,就不會再有下一次。

    卿握緊小臂,一顆顆數著袖子裡面的念珠。房間中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暗灰色的人影守在床榻邊,窈窕的身形端坐不動,一條詭異的黑影卻從人身下緩慢搖擺起來,像條巨型蜈蚣攀援在牆壁上,發出鎖鏈般咔啦咔啦的聲響。

    “啊呀,你們究竟要去哪裏?”那身形忽然轉向她,“居然準備了那麼多的轉移咒法陣,畫室裏麵的都不能用啊,能用的在哪裏?”

    “沒有能用的了。”卿回答她。

    “你這裏也沒有,真的讓我好為難。”純拍了拍腦門,“不過也沒事,喬用不了那東西,冀在張師士那裏肯定是躲不過去的,反正冀關了禁閉,你們的計劃應該也就流/產啦。”

    卿抬頭看了看扭曲在她們頭頂的那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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