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純發現她的視線了，“不要怕呀，我不會傷害你的，不過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冀出去？”

    “是我需要出去。”

    “你又沒有被禁足，自己出去就好了呀，業開車帶你去長寧，不好嗎？”

    “純……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我嘛，什麼哪一邊？”

    卿覺得她的態度還是那樣正常，說話都帶著笑腔，此刻卿卻覺得她非常恐怖。

    “我很喜歡你的，真的。”純伸開長腿躺在她的床上，張著雙手對卿說，“不過我這個人很討厭被人拋棄和背叛，冀總是答應我們會好好留下，但是每次都想棄我們而去。你說我們對他這麼好，為什麼他還要這樣？你難道也和他一樣嗎？”

    “不是拋棄你們，我也很喜歡純和大家，但是……”

    卿倒吸一口氣，踮腳躲避地板上盤繞過來的黑影。

    “哎呀，逗你的啦。”純突然翻起身，捏捏她的臉，“不要‘但是’好不好？有什麼難處大家一起幫你呀~”

    “你會幫我嗎？”卿可憐地瞅著她。

    “幫你呀。”純勾著她的下巴湊上去。

    卿躲開她的嘴唇，抬手摟住她的脖子將她抱緊。

    “冀教會了我一件事。”卿說，“越近的距離，越使人盲目。”

    “嗯哼？”

    “我沒想到對女生也有效。”

    純愣了一下，卿突然攥住念珠：“——去矣！”

    “轉移咒？！你……”純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法陣的光芒一閃而過，她被卿拉著一起瞬移到空庭之上，卿趁機鬆開她一個飄浮咒攀上護欄。剎那間黑影鞭子似的向她甩去，卿被氣流掀得翻滾到石壁邊，尚未看清是什麼，“嘭”一聲巨響便擦過她的臉頰釘入牆壁，晶石碎片在她肩頭炸開。

    卿驚恐地望著天井對面的身影，眼角微微瞄到耳畔燃起的幽藍鬼火。深深釘在石壁中的正是那條黑影的末端，這東西終於現出了原型，咔啦咔啦地搖晃在卿眼前。

    純立在對面望著她，蜈蚣似長長的黑影上閃過鎧甲般的光澤，盤過護欄越過天井直至連線到純的尾椎，那是她的“尾巴”——一條暗藍色的巨型骨鏈。

    純從牆上拔出尾骨，利刃般的尖端抖落一地結晶碎屑。

    “老天……”卿嚇得縮起腳。

    “說了不會傷害你的。”純抱臂嘆氣，“但是不要逼我把你打傷再交給導士治療啦。”

    卿翻身拔腿就跑。

    “真是的……”純蹙眉，大跨步飛越天井，揚起骨鞭向她掃去。

    -

    “老子就這麼不受重視？作為‘主犯’之一，居然就——擺在這兒晾著了！”

    “都沒人來問個話嗎！到底多不拿老子當回事兒？”

    “被關禁閉……丫也算半個重視了吧，唉。”

    喬在自己亂糟糟的房間裡想橫著橫著想豎著豎著，然而得不到任何訊息讓他焦躁不安，這還是頭一次被禁足，網都連不上的情況讓他在十分鐘之內就體會到了孤獨是什麼滋味。

    “話說冀和卿怎麼樣了啊……零還沒動身應該不至於被懷疑吧……”

    “啊——”

    他使勁兒抓了抓腦袋，突然一道光從身後打亮，把他嚇得差點薅掉一撮頭髮，轉身一看目瞪口呆：“冀？老子又通靈了？？”

    “你沒有……快，幫幫我……”冀半裸著趴在地上又咳又喘，喬趕緊把他抱到椅子上。

    “你這是……這……張師士對你做了啥？？”

    “咳……咳咳……先別問，衣服給我。”

    喬順手抻了兩件來，一邊幫他提褲子一邊接著問：“卿和零那邊也動身了嗎？”

    冀沒回答，脫掉帶血的長袍換上他的一件黑襯衫，喬彎腰給他係扣子，冀突然伸手在他身上到處摸索，喬登時汗毛直立：“喂喂餵你幹嘛別動手、啊~~”

    “找到了。”冀鬆口氣，抽出他口袋裏疊好的符咒。

    “你個小賤人……”喬撫胸。

    “準備好了嗎？”冀展開符咒在他面前一抖，喬立刻點頭翹起嘴角笑道：“當——然！”

    -

    “業一定會把符咒給張師士，已經暴露了，是不是走不成了？”

    “事發時你既不在場，也沒有理由參與，所以快趁著還沒有被懷疑之前去長寧，就算我們行動失敗，你到了長寧也可以避過風頭。”

    “可是……吾要怎麼走？巡航駕駛需要網路，一旦聯網會被導士強制召回的！”

    “有一個辦法……”

    零回想著畫室中冀所安排的最後對策，她漸漸覺得事態不斷向着自己原本沒有想到的程度加深，可她始終認為這件事並不過分。

    “他盼了那麼多年，只為這份自由……該有所回報了。”

    她風風火火衝進機房，直奔電腦前的次也。

    “誒——你來幹什麼？”次也正蜷著腿，球也似的團在椅子上。零二話不說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推了推懸浮座椅的靠背，把他從椅子上折騰下來。

    “吾報的車不來了，汝送吾回長寧。”零拉著他就走。

    “長寧不是在戒嚴嗎？你這時候回去幹什麼？”

    “吾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當面告知母親，吾不會開車，反正就十幾分鍾，汝陪吾走一趟。”

    次也沒多想：“多簡單啊，不會開你用自動巡航不就得了……等等、那你也得有車吧，開什麼去？”

    “‘裂顏’。”零說著把他拽進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