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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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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良心

    零和喬離開了房間,冀走到卿面前,倚著窗子眺望外面的葦塘。

    卿仰起頭看著他。

    “不是去長寧。”她的眼睛紅著,聲音卻一點都沒有啞。

    “不是。”冀說,“零去長寧穩妥一些,所以沒必要告訴她真實目的地。”

    “轉移三次,從‘秘密花園’到珍寶館,從珍寶館到暗軌大廳,從暗軌大廳到央京?”卿問。

    冀點頭:“你從自己的房間到正門空庭,再到暗軌大廳匯合,你這條線沒有不穩定連結掩蓋波動,千萬要小心。”

    “到了央京我們能活下去嗎?”卿問。

    “能。”冀的語氣無比肯定,“要是按零的計劃到了長寧,我們就徹底完了。”

    卿低頭捋著頭髮:“零不會有事吧。”

    “她沒事。”

    “零也就罷了,我沒想到你會把喬也拉進來。”卿拄著額角有些疲憊,“如果為他好的話,你就不該讓他替你去承擔那麼多風險。”

    “不,為他好,就該支援他做出的選擇。”冀說,“他選了我,我就一步都不能錯。”

    卿扶著牆站起來:“之前抽血給娜爾時攢了不少血袋。現在喂血的事被導士禁止了,血袋還留著。你拿點去吧。”

    “好的。”

    “我稍微洗個臉就去畫室。”

    “你先不用去。”

    卿停步,用眼神問他還有什麼打算。

    “一直呆在屋裏會引起懷疑,偶爾也出去玩一玩走一走,做做在休息的樣子吧。”冀說,“畫符咒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卿晃晃腦袋,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她擦了擦眼底,小聲說:

    “……臉還是要洗的。”

    -

    不知是不是眼淚傷了面板,風吹在臉上有些刺痛。

    卿攏起兩邊肩上的頭髮堆在臉頰上擋風。

    她坐在大門外的石階上曬太陽,葦塘上飛過許多沒有見過的鳥,細細的腿,長長的脖子,寬廣的羽翼。她的視線被陽光照得有些暈,竟覺得那些鳥不是飛走了,而是變成許多碎紙片飄散在風裏。

    “張師士不會害我。”她默唸。

    “帕弗裡爺爺也不會騙我。”

    “他們會救爹爹。”

    她忽然很心酸。

    “對不起……”她雙手合十,“……見他一面……我就回來……”

    忽然她感到背後有人過來,正要抬頭看,那人已經一步跨到眼前,坐在她身邊。

    好長的腿。

    “還在生氣?”業低頭問道。

    “生什麼氣?”卿反問。

    業看不出她是說真的還是在彆扭:“上次異能課討論不來,下次能保證不會不會犯同樣的錯?”

    “不會,我已經在師士那裏特訓法器製作了。”卿聳聳肩。

    “真是傲慢。”

    “族長先生是特意來教訓我的嗎?”

    “下次課快到了,我可不想看到對手栽在沒有新意的坑裏。所以,提前勉為其難給你補一補討論的情況,你看怎樣。”

    卿覺得他變得好好笑。

    “笑什麼呢,還不誇我有良心?”業撇起嘴角。

    “你可真有良心。”

    “你可真會誇。”

    卿抱著膝蓋笑。

    “帶我去玩吧。”她忽然對業說。

    “你想去哪裏玩?”

    “去長寧呀,溫泉山莊,我想體驗一下搓背。”

    “長寧因為上次吸血鬼的事情戒嚴了,過陣子再去。玩點別的好了,要不要去葦塘裡划船?”

    “不要。”

    “陪你打《血獵回憶錄》?”

    “不要嘛。”

    “對了,之前說給你訂做的海蛟鬃衣服已經快做好了,再等兩天就能到。”

    “哦……”

    業思考著還有什麼能取悅這個丫頭。

    “我生不生氣有那麼重要嗎?”卿抬頭問他。

    業覺得她提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由於放開了讀心術,這個想法讓卿讀到了。

    “我這回真的生氣了。”卿撅起嘴。

    “我只是覺得那是個愚蠢的問題,又不是評價你。”業說著站起來,“是,你生不生氣很重要,因為我不想被巫族記恨。”

    “我詛咒你。”卿仰頭得脖子都彎了。

    “起勢?述咒?過程呢?”

    “不需要,我就詛咒你。用眼神殺掉你。”

    業伸出手,卿舉起胳膊,業把她從臺階上提了起來,卿做了個鬼臉鬆開他,往平臺下面跑去。她蹬掉皮鞋,挽起裙子趟進葦塘邊緣裸露的泥灘,業慢慢走過去看著她鑽進葦子杆裡面,泥灘上留下一片亂七八糟的小腳印。

    春季的水還是冰冷無比,她居然就這麼踩了進去。

    卿推倒前面的一片葦子,直挺挺躺在上面望天。

    “你耍起小脾氣來真沒道理。”業站在葦塘邊看著她。

    卿閉上眼睛。

    “業,我要問你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她說。

    “我不能拒絕?”

    “不能。”

    “你問。”

    卿轉過頭來,透過葦杆的間隙注視著他的身影。

    “業,貝沙漫夫人走了以後……你後悔過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嗎?”

    葦子對面很久沒有回答。

    “對不起。”卿說,“對不起。”

    “後悔。”

    業忽然撥開葦子,踩著泥灘站在她面前。

    “從見到靈柩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後悔。”業神情平淡地低頭望著她,“如果能見到她最後一眼,什麼話都不說也沒關係。能讓她最後再看我一眼也好。”

    卿用手背擋住臉。

    “怎麼辦……”她的聲音顫抖著,“我覺得你好可憐,我頭一次覺得你好可憐。”

    “我頭一次聽到有人可以一句話比上一句話更傷人。”業朝她彎下腰。

    卿很抱歉地含淚瞅著他。

    業看了看她凍得發紅的雙腳,用一貫典雅動聽的聲音問道:“想不想吃蝦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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