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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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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作坊

    “我現在不能回長寧?”零問。

    渧爾源向她點點頭:“近期長寧戒嚴,你回來不是很安全。之前和你說好可以最近回來的,現在是我違約了,真的很抱歉。”

    “沒事,媽媽。”零把失落的情緒稍稍掩飾,“那麼,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現在還不好說,這要看具體的安排。”

    “嗯,那這段時間我先在‘脊椎’繼續深入研究。”

    “好的,之前你發來的文章我已經讀過,關於造夢術、幻術、預言術和通靈之間共通性的研究,這個方向非常有意義呢。”

    “還只是皮毛罷了。”

    零很在意長寧的情況,忍不住問:“媽媽,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你已經問了不止一個問題。”渧爾源笑笑說,“好的好的,當然可以。”

    零無法附和她的笑。

    “長寧戒嚴……”她無意中減弱了聲音,“是不是和舅舅有關?”

    渧爾源的笑容沒有立刻消散,勾勒好的唇形看不出情緒波動。

    “不是的。”渧爾源搖頭。

    “那舅舅呢?”零很快地問。

    渧爾源垂目迴避了她的注視。

    -

    “脊椎”的工藝作坊寬敞明亮。據說在聯/邦時期,這一層是專門為“脊椎”的工作人員提供的拓展活動場地。現在雖說叫做“作坊”,工具材料全擺下也沒有佔多大地方,加上人氣不足,仍顯得很空蕩。

    整個“脊椎”都是如此,區區十幾個人,寄居在一片高科技山脈裡。

    “在半個多世紀之前的聯/邦末期,張師士化龍稱神。時任元/首兀其沙漫,以便於龍神不受干擾地行使保護‘門’法陣職責的名義,下令原駐‘脊椎’的所有人員全部清出,另擇地安頓。只留下張師士化龍前的摯友帕洛帕弗裡,常年與之相伴。”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不長久,帕弗裡預言到未來一場吞噬全境的‘瘟疫’,第一代基因庫開始組建。來往於‘脊椎’的人又漸漸多了起來。”

    “第一代基因庫並沒有完成他們的使命,而是在殘酷的陰謀鬥爭中支離破碎。曾經沒有人敢肯定,也沒有人能證明,瘟疫究竟會不會到來。而十幾年之後,瘟疫席捲脈原,亦沒有人能肯定,更沒有人能證明,基因庫究竟能不能力挽狂瀾。”

    “人禍天災,‘脊椎’終於又成了那個空蕩蕩的‘脊椎’。”

    “可是有誰還記得,這裏本來只屬於張師士一個人。”

    “這裏原本只是他的陵墓而已。”

    窗外不知何時停了一排圓滾滾的麻雀,卿開啟窗,微冷的空氣和鳥叫聲一起涌入工藝作坊。

    “看來這裏海拔不太高嘛。”她走到窗邊看麻雀,那些野鳥發現她了,撲稜稜全都飛去。還有隻冒失的麻雀一頭撞反了方向,衝進作坊來在她頭頂轉圈。

    卿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她背向窗子看著那隻落單的麻雀,繼續回想這幾天來查詢的關於張和‘脊椎’的歷史。張一早就在她身邊手把手教導著法器製作的要領,爲了照顧她的精力才特意安排了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現在張回去了,下午纔會繼續來進行指導。

    她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全身上下白得發光的人,挽著髮絲笑了笑。

    “我叫科利來,他還沒來,你倒挺快。”卿對他說。

    “我不知道你叫了他。”冀慢慢地踱步到她的工作臺邊。那上擺著許多叫不上名的工具,還有之前科利送給她的冰宮模型,“午休時段不休息一下麼?”

    “反正不困,午休的時間不利用起來多浪費。”卿狀態很好,“你又是睡到現在才起床吧?”

    “你瞭解我。”冀承認。

    “科利手工做得真好,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電腦建模再單獨列印組裝的。”卿發現他在看模型了,“法器製作和手工其實是兩個方面,但是法器基於手工,我想向他取經。”

    “科利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冀說著,忽然發現了那隻麻雀,揚手招了招,那隻麻雀竟朝他飛過去,溫順地落在他手上。冀把它捧在手心裏,託著走來給卿看。

    “哇~好乖。”卿摸了摸麻雀蓬鬆的羽毛,“為什麼我一靠近它們就飛走了呢?”

    “沒什麼。”冀說,“用傀儡術困住它就不會飛走了。”

    卿不禁訕訕,就知道他不會安什麼好心。

    冀笑著將小麻雀捧出窗外放飛。

    “師士平時相處起來怎麼樣?”冀問道。

    “很嚴格,但是很溫柔。”卿倚著窗說,“有時候會說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話,還愛擺架子,高高在上地說‘本尊這’‘本尊那’。還會威脅人,‘做不到本尊滿意就跪到天亮吧!’,但其實不會有過分的要求,很可愛哇。感覺,年輕的時候也會是個很愛玩鬧的人。”

    “是啊。”冀眯著眼睛笑。

    “有時候我都不明白,我是因為崇拜師士的第一世領袖‘旨淵’而崇拜他的呢,還是因為敬慕現在的師士而連帶了原本對於他第一世的景仰呢?”卿問道,“雖然這沒什麼意義……不過好想問一問,重生究竟是什麼感覺?”

    “不要問師士。”冀說,“他本來不願意重生。”

    “噢。”卿轉而問,“那麼你能回答嗎?‘她’也算……在你的身上重生了吧。”

    “我從沒問過‘她’這個問題,但是就表現來看,應該也是很不樂意吧。”冀苦笑,“也有可能,只是對這個新身體不滿意。”

    “帶著記憶重新過活來,應該會有很多做法和前世不一樣了。”

    “帶著記憶的重生太痛苦了,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完全重來的‘重生’最好。”

    “這是‘她’給你的感覺?”

    “是的。我並不在乎‘她’如何,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我只在乎,被‘她’寄生之後的我,承擔了那份本應只有‘她’自己承擔的痛苦。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重生’都是一種折磨。”

    冀保持著似笑非笑的平靜說完這些話,緩步回到工作臺前。卿也不再問了,跟著回來坐下,繼續把弄之前做的半成品。

    “要按這樣的節奏去念咒語,才能把咒術的效果施加到製作的器物上面,像這樣:四三一,四二三,三五六一……”卿邊介紹邊輕輕打著拍子,冀坐在她身旁專心聽。卿的腕子上下搖動,精美的瓷念珠從袖口中露出來,冀想到這幾天都是線上聯絡,沒有見到她身上多了一些裝飾。但這串念珠,他印象中見過,想也知道來歷,便不問。

    “二四四,二二三一……”卿念着忽然收聲,仰頭道,“科利次也!”

    科利打了個招呼,他身旁的次也就大步跑出來,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姐姐!!”

    卿等他過來以後高興地捏捏他的臥蠶,次也好像得了什麼賞賜,揚著頭得意。

    “卿你好,冀你好。”科利說著走來站在工作臺邊。

    “叫科利來的原因在訊息裡面說了。”卿說著拿起冰宮模型,“喏,之前我用來做娃龕,但是維持放大咒還挺麻煩的,就換了個新娃龕,把模型又縮小了。科利做這個做了多久?”

    “算上準備材料和製作零件一共是56小時零1分鐘。”斯科利說,“中途是有過很長時間停工間隔的。”

    “停工?”卿好奇。

    “事實上,模型是在卿來‘脊椎’很久之前就開始製作了。”科利說。

    “所以你不是專門給姐姐做的禮物?”次也問。

    “不是。”科利誠實道,“只是完工後卿來到‘脊椎’,恰好覺得適合送給她,才送的。”

    卿並不在意,次也卻很不好意思地向她攤攤手。

    冀向卿要來模型,透過精緻的小窗看著裡面。

    “做得真好……卿,可以放大一些看看裡面嗎?”他問。

    “好呀,你放地上。”卿說著站起來,冀捧著小冰宮放在一塊空地上,卿唸咒放大到他們可以看到內部花紋的細節。由於冰宮的地基不是平的,所以模型下面還做出了冰海的黑礁石底託,放大後看起來格外壯觀。科利幫忙把模型外殼開啟,讓他們能完全看清裡面的佈局。

    卿指著每一處給他們介紹:“這裏是大廳,那裏是會客廳。廚房和其他功能區在二樓,客房在更上面。主人的寢殿在側殿不在正殿,要透過正殿的長廊到這邊……外圈有一道鏤空迴廊,在這上面既可以看到日出又看得到日落。”

    “好多鏡子啊……姐,為什麼你家要掛這麼多鏡子?”次也問。

    “因為我爹爹想把孃親的意識體儲存在宮殿裡。”卿邊回答邊走到側殿位置上,“看,這裏是我的寢殿,房間的裝飾全部都是鏡子,比其他的地方還要過分。”

    次也探著頭仔細看。

    “科利怎麼會知道冰宮中的細節?”冀在腦海中詢問。

    “我之前就想知道了。”卿用讀心術應道,“等一等,你不知道科利本來是什麼人嗎?”

    “不知。”冀望著模型心道,“但他對冰宮這麼瞭如指掌,應該可以猜一猜。冰宮的設計流程和設計成圖是渧爾元/首和大巫的心腹團隊才能掌握的絕密資訊,外界一直找不到相關資料,如果不是設計師本人或團隊成員,應該不會了解得這麼透徹,連具體的室內裝潢都仿製得一點不差。或者是冰宮的訪客,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和明察秋毫的觀察力,因而能夠把細節一一記住。但是訪客怎麼可能進入主人的寢殿?”

    “爹爹以前有一些朋友來冰宮做客,但是並不像好到可以離開前殿進入生活區的那種關係。”卿說,“透視攝像儀器呢?也許有人能夠調動衛星或者其他手段對冰宮進行偵測?”

    “有這種可能,但是連物品的顏色紋理都拍到的精度,現在的技術似乎還不能達到。”

    “冰宮的每個部分都是不同的人建造和裝修的,如果是建造者,即便看過設計圖也只是一部分的設計圖。不過……總設計圖可能被盜。”

    “你記得什麼特殊的細節嗎?只有擁有設計圖的人才能知道的細節?”

    卿細細觀察著這個模型的內部構造。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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