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日會
生日會如期而至。
地點選在一處天井的頂層,陽光透下透明穹頂,青石牆壁映出半透明的玉色。天井正中央支出一大塊圓形平臺,僅有四分之一與旁邊的牆壁相連,頂部一圈水簾順著周圍空隙下落,隨著音樂的節奏變換水幕畫面。波紋光效遍灑平臺,盈盈閃動,遊走其中宛如置身水下,美輪美奐。
一切看似都準備就緒了,離約好的正式開場時間只剩下十幾分鍾,人卻還沒有來齊。寬敞的平臺上只擺著半環形的兩條沙發,沒什麼人氣只放著音樂還有點奇怪。純已經在座,身著一襲赤金光澤的流蘇禮服。她揉著額角一副罕見的愁容,站在一旁的刀鋒說了兩句也勸不好她,只能無奈地四處眺望,期待趕快再來一個人。特殊日子刀鋒也換了禮服,一身天青色刺繡大氅好不威風,只見魁偉又不顯粗壯。配上稚氣未脫的容貌神情,倒讓人不會懷疑他真實的年紀了。
不一會兒他聽見動靜,看著來人眼睛放光道:“來了來了!”
業悶頭走上平臺,看著周圍這一圈水簾問純:“這回不是你佈置環境?”
“是嘞,我怎麼會設計帶水的?可能斯科特導士覺得我每次弄都差不多,所以乾脆自己接手佈置了吧。”純攤攤手站起來迎他。
“也沒準不是他,別忘了最近新來了一隻水怪。”業暗指河之成。
他雖然換了一身版型周正的禮服,卻因為修身加上裝飾不多而在這倆人中間顯得太樸素了,頭髮也仍沒好好打理。純伸手去撥他眉骨上的碎髮,業回身躲開。
“哎呀,最近不是挺好的嗎,冀都坦白了,你也不用總是擺著個喪氣臉吧。今天可是小公主的生日呢。”純數落他。
“該笑的時候我自然會笑。”業說,“別管我了,你還不是看到水就愁眉苦臉。”
“纔不是!人還不得靠水活著,我只是討厭泡水和溼漉漉的啦。”
“唉既然艾妮喜歡水,那生日會按她的喜好辦也對嘛。”刀鋒打起圓場。
“當然當然,別讓水淋到我就行。”純撩撩髮尾,忽然轉臉看到高高的科利從走廊冒出來,興奮叫道:“小呆呆~~!”
科利正要說話,他跟前的次也就急匆匆殺到前面壓住他的步子,擺出一副自己纔是正主的架勢來。他這身禮服格外風雅,可差在鬆垮垮的很不合身,業看一眼就知道他穿的是以前元也的衣服,天知道為什麼埃得家的小公子只能撿老哥的剩。
次也並不覺得自己看著奇怪,昂首挺胸地就走上來了。
科利挨個打招呼:“你好純,你好業,你好刀鋒。”
“不用這麼客氣。”刀鋒拍拍他的肩。
“姐姐還沒來啊。”次也有點失望。可這說來就來,鞋跟清脆的聲音隨即踏上耳畔,那邊兩個女孩子說笑著走近了,零一改往日單調的著裝,禮服簡約典雅,雖然還是上羅襦下長裙的搭配,但套了件長褙子,衣袂邊走邊飄很是輕靈。頭髮精心梳理固定,富有科技感的髮飾和傳統禮服形成了奇妙的對比。她身邊的卿則是延續了渧爾家華麗厚重的風格,依舊是一身黑為主色,硬質長裙在身後拖著條孔雀尾巴似的後襬,頗顯氣場。白髮編成一條粗辮,但又留下些碎髮落在額前,似乎要刻意做出超越年齡的成熟。兩個人似乎聊的很投機,並肩來到平臺前。
“呀~兩個小美人到啦!”純張開手,零隻是淺笑,卿則提起裙襬跑上去擁抱了她。
“純簡直太適合金色了!這是我永遠也駕馭不了的呀!”卿對她的禮服和妝容讚許有加。
“是嘛你也這麼覺得!?我就說金色最合適我了!對吧業!”純很高興地轉著圈。
“很襯你的膚色。”業難得說了句好話。
“哇……姐姐你簡直……你這一身簡直是宇宙至尊……”次也瞎形容。
“真美啊陛下。”刀鋒挪不開眼睛。
零就知道有卿在沒人會專門誇自己,默默繞開他們自己安靜待著去,卿心想“這下不妙”,但是直接拉住零誇她又顯得太虛偽了,有點焦灼。
業一直看著零,看得她注意到這份目光。
“別。”零覺得他肯定沒安好心,做出不經意的樣子低聲說,“汝不必專程做這個人,吾心眼也沒那麼小。”
業依然看著她:“我只是總算見到一個打扮得像來吃飯的人了。”
零就知道是這樣:“汝不是最討厭膚淺,怎麼今天對人品頭論足起來了?”
業說:“這不是我要不要品,你也看到今天他們的打扮,一個個都衝着喧賓奪主來的,又是寬袍大袖又是拖尾裙襬,一會兒坐下開宴席,湯湯水水的是人吃還是衣服吃?”
這話意思,就是穿得太搶眼的反而是不看場合自找罪受。他故意說得人人都能聽見,刀鋒一時只能微笑解圍,次也沒聽出來他說的裡面也有自己,科利倒也挺簡樸的,可明顯業沒拿他當人。純根本不在乎,卿則馬上鬆了一口氣,和業遞了個感謝的眼神。
“哼,族長先生倒是有先見之明呀。”卿和他略一頂嘴,好像真讓他說中似的。
業點頭接受,不謙虛了。
零聽出他們倆一唱一和全為照顧她的面子,不好說再什麼。
“又是兩個不好好吃飯的來了。”刀鋒笑著望向那兩個迎頭過來的傢伙。
那倆人一左一右步伐規律交錯,正好踩上音樂節拍。喬身著一整套極其乍眼的紫色鐳射光澤修身禮裝,風風火火地殺進視野。他一出現就最是吸睛,不得不說這傢伙帥得很在點子上,帥得鋒芒畢露,還帶點煽風點火的痞氣和騷勁兒。
冀和他就是兩個極端,喬在那甩開膀子賣色,冀則偏要把自己弄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來。一襲銀白色鱗紋廣袖氣韻卓絕,全身上下沒有加任何配飾,卻內外共搭了五重衣,看似素簡實則隆重。他照例眉眼彎彎笑得乖巧恬靜,袖手保持著一個步調款款走來。
等近了,他的笑眼睜開,睫毛忽閃了一下把所有人都掃進眼裏,道:“果然是大日子。”
“這佈置和以前不太像啊。”喬四處張望。純忙接道:“一定是水怪導士的傑作啦。”
冀走走看看這一圈波紋和水簾,望見零在最裏面獨自站著,邊走上去邊說:“別人都不算,零你纔是喧賓奪主。”
“吾怎麼?”零預感不妙。
冀停在她面前,笑道:“因為和此情此景最相襯的就是你了,這裏一片‘沾衣欲溼杏花雨’,你今天如此輕盈美好,可不就是那吹麵不寒的楊柳春風?”
他說得全場唏噓一片,零紅著臉低聲道:“花言巧語。”
“這是有感而發呀。”冀露出令人心酥的表情,軟磨硬泡起來。
卿畢竟從零那裏知道了這倆人關係有點微妙,但只當是零過於敏感導致的單方面會錯意,可最近聚會時冀這個主動撩閒的態度,已經能肯定不是零想多了。看別人那麼習以為常的表現,恐怕知道的人還不少,喬竟然也跟著插兜圍觀,純鼓起腮幫子扮鬼臉,等著起鬨。
大家都在等,零突然抬頭,衝着冀的笑臉一瞪。
“澤爾冀。”她冷靜而憤然道,“你少不要臉了,吃著碗裡的還來佔我的便宜,當我會一直忍著你嗎?”
冀讓她罵得一愣。所有人也都被這突然消失的口頭禪給嚇住。
零罵完他也覺得有點下不來臺,畢竟娜爾、艾妮和師士導士們都還沒有到,她要是這麼一氣之下走了,就好像不給今天的主角面子。何況大家來了都是來開心的,她要這麼破壞了氛圍還有些內疚。
“‘碗裡的’?”刀鋒有點不明白。
喬瞬間把視線轉到卿臉上,卿也是同時瞅著他,兩個人互相奇怪對方為什麼一點都不自覺一點都不心虛?
冀搶著心虛:“零……我……哪有?”
零一不想搭理他,二不想被人這麼圍觀,三還不方便離開,進退為難。
“算了,沒事,不要再說這個了。”她趕快離冀遠點,“吾沒有生氣,別都看著吾了。”
冀深知自己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這時候零都不想再提他也不好緊跟著,苦笑了笑攤手對近旁的人低聲訴苦:“有誰知道碗裡的是什麼,麻煩也告訴我一聲吧。”
純那邊按著零的肩頭把她帶來沙發邊,輕聲:“這是怎麼啦?”
“真的沒什麼,就是受夠他這麼輕浮了。”零臉上的紅還沒退下來,“前陣子多半是忙著籠絡卿,對吾漠不關心,現在和人家關係穩定了,又來賣乖。”
“不會的呀,其實冀應該是說真心話呢,零今天這麼漂亮……”
“不要再幫他說話了,吾已經看透他了。”
“哎……”純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不專程誇她吧她要心裏彆扭,誇了她吧她又覺得人家是輕浮賣乖,真是難以招架。
“可是那個‘碗裡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幾個小傢伙之間還有我沒發現的貓膩?”純想著,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