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可能性
業又等了等,說:“是我。”
冀知道他一定會接應,甚至是已經等待這一刻很久了,露出滿意的神色。
“瘟疫爆發,我被送到‘脊椎’救治。我先在監護室搶救,然後隔離。因為隔離期比較長,艾妮到了以後才見到我,所以以為我比她來得晚。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基本都知道了。”業簡要概括。
“我不知道。”次也說。
“業出現以後我們都震驚了,這個人多有名呀,新聞頭條總是他。”純說,“雖然本人和網上看到的不大一樣,但也很不錯啦。”
“刀鋒和純還有業怎麼成為今天這麼好的?”卿問。
“因為我們都長得老哈哈哈哈~”純往旁邊一歪拄著業的肩頭。
業無奈地承受著她的壓迫。
“艾妮剛來的時候也不會說脈原話呢吧,海國話咱們這兒除了師士導士,可真就沒一個人聽得懂了。”純另一邊手還拉著小艾妮。
“所以學通用語學好久煩死了。”艾妮氣鼓鼓的,“要是都像科利一樣可以直接錄入語言,那就好了!”
“對哦,下一個來的是科利?不不,次也?”純搞不清,“你倆差不多前後是吧?”
“我在後,因為是接了‘蠍子尾’的任務,負責科利的開發來的。”次也說,“但是也就前後腳吧,科利到位以後我馬上就來了,前年十月嘛,和科利同一天。”
“前年十月?”卿又問了一遍。
“對呀,姐姐那個時候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卿搖頭,“只是覺得離現在還蠻近的麼。”
冀注意到了她剛剛一瞬的停頓。
“已經不近了,我當時還以為一兩個月就回長寧了呢,誰知道一呆一年多,這鬼地方簡直要命。”次也拼命搖頭。
“那時小兔崽子煩死個人了,成天的到處轉,看我們的眼神就跟看標本一樣,打著圈地觀察。”喬發泄不滿,“誰還不知道怎麼的,你本來就是當基因庫都是活標本來的。嘴還欠,巴結純血種天天粘著業沙漫和冀,對別人都說話拿腔拿調。”
“我我哪裏有?!”次也氣得臉紅。
“還真有。”刀鋒點頭,純和娜爾也跟著點頭。
“嗯……我什麼都沒聽見,次也超可愛,講話又乖。”卿笑著捂耳朵。
艾妮得意地一起擠兌次也:“嘿嘿,我都看出來你巴結人了,這招對我沒用!”
“我跟你們熟了以後不就好了嗎?!喬瑟夫大傻子還揪著我不放什麼意思啊?!”次也抱頭躲在冀身後。
“好哪兒去了?揍你都嫌少,還敢在這兒嗶嗶。”喬揮拳嚇唬他。
“吾和次也認識得比較久,所以汝們不要誤會了,他絕對不是來這裏後刻意裝腔作勢。”零也故意捏著腔調道,“而是在任何時候都那樣。”
次也眾叛親離,扭頭趴在科利胳膊上哼唧:“為什麼你們都欺負我呀,就算我巴結純血種了,你看他們對我還不是那樣,就算冀現在對我好,剛來的時候他也把我扔在‘脊椎’裡面過啊!”
“抱歉,那次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帶你逛‘脊椎’是真心的,但是路上有些疲憊,‘她’的性格就表現出來了。”冀解釋加安慰。
“那女的就是不喜歡和別人接觸。”喬很瞭解,“脾氣才大呢,說話怎麼難聽怎麼嚇人怎麼來。”
“對呀,冀那樣的時候就不讓抱,還特別凶地讓別人離遠點。”純扮出要咬人的樣子。
“囂張,偏執,爲所欲爲。”零也出了一口怨氣,“還死要面子。”
冀苦笑。
“在‘她’被加入我的身體之前,我還沒有被禁足。”冀想一想,說,“那時候對離開‘離開’沒有很強烈的願望,但是‘她’存在以後,加劇了這個願望。讓我在對外界的好奇之外,帶有了實現自己價值的夢想,而且‘她’也一直很相信基因庫對於脈原的價值所在。也許有的時候,‘她’也算個好人吧。”
-
“你要實現的價值是什麼?”
“某種‘可能性’吧。”
“可能性?”
“可能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壞的——可能性。”
冀的回答很不明確卻又坦然,業覺得沒必要再問下去了。和之前在石門前的問答一樣,不可能有確定的答案。
聯誼已經結束,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喬的傷還沒好利索,冀讓他先回去了,自己留在交誼廳想歇一會兒再走。業則從剛纔就彷彿在等什麼,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他還在原地。
“你今天沒有問很多問題,是已經有猜測了嗎?”冀反問他。
“覺得沒必要而已。”業說,“倒也有一件事情,你今天這麼開誠佈公,我沒問,還以為你會主動說。”
“你終於決定坦誠一些了嗎?”冀坐得有點僵了,便伸開雙腿放鬆著。
“究竟之前言語中傷我的那個人,是你還是‘她’?”
“應該是‘她’更多一些吧,那時你表面上裝作平靜,私下裏依賴神經麻痺、自殘。爲了承擔責任活得沒有人樣,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樣子。但又不完全是她,‘她’看中尊嚴和榮譽,願意為之付出生命。但我認為你活著是對的,只是不能那樣活。”
“你的意思是,你那麼做反而是抱有好心?”
“好不好,得看你怎麼感覺,你感覺我是在‘摧毀’你,那就不是好心。”
業坐在沙發上,並排卻離他很遠。
“傷害別人之後還要強迫對方對我感恩戴德,我沒這種興趣。”冀說,“但是現在能親口和你說出來,在我自己倒是輕鬆了很多。”
“我不該讓你說出來。”
“對呀。”冀失笑。
業換了個坐姿,側過身來望著冀。
“我們這些人裡沒有一個見過真正的‘你’。”業看穿了他,“從見到刀鋒之前你就是結合體。對於你來說,所有學識、能力,難道不都是‘她’帶給你的?你自己有什麼?”
“我有時間。”冀微笑著答道。
業瞑目不語。
“從‘她’與我共存的那一刻開始,以我眼所見、以我身感受、以我腦思考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帶給‘她’的了。”冀說,“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成為全新的自己。”